冬青心疼她,但想了半天,只想出句老套得可笑的话来:“命里有时终须有……”
“知道啦知道啦!”曼殊推搡着他往前走,余光看着那个女孩,她的脸好像在哪里见过。对了,最近到处宣传的人民演奏厅音乐会,海报上不就是这个女孩吗?曼殊这样想着,做起如果当初的白日梦来。如果当初没有那一回事,今天的她是不是也会过着同样的生活?她和陆韧是不是也算门当户对?
算了。这样的假设又在敲打她的内心了。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有往心上去。
那漂亮女孩踩着地毯走到门口,从酒店里走出两个人来迎接。
她没看错。
陆韧穿得比平时更正式些,跟在他爸爸后面。他爸爸亲切地带着女孩走进酒店大门,陆韧则笑着和她交谈了两句。她突然想起她睡在后座时听见陆韧和朋友说的那些话。对,这个女孩叫唐宛。这一气呵成的瞬间,曼殊的心犹如跌倒冰凉海底。她拉着冬青,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嘴里说了什么。
“冬青,那个人长得好像他。”
冬青袖子被她紧紧拽着,反应过来的时候,曼殊已经埋着头拉着他往前走了。他眼前这个一向骄傲的女孩突然间变得慌张,似乎想要找地方躲起来。街灯不知什么时候亮了,把一条路照得比平时更加宽敞。他们大步地穿过马路,那个灯火通明的丽景酒店和它散发的香水味就丢失在一片黑压压的霓虹灯下,不见了。
他们回家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口。里面坐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冬青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扶着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曼殊,并没有注意到它。
陆韧从车上下来,脸上半分颜色也没有,径直往这两个人走去。冬青发觉了,便习惯性地把曼殊护在身后。这一下,陆韧表情更僵硬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峙了几秒,冬青认出他的衣着和样貌,渐渐明白了过来。
陆韧抢先开了口:“你是谁?”
“我……”冬青不知道怎么说,只把背后握住曼殊手腕的手捏得紧了半分。她在他身后摇摇晃晃,索性赖在他的手臂上。她望了一眼陆韧,脸上浮现的不知是欢心还是悔意。
陆韧要伸手去牵住曼殊,却被她躲开了。他因为今晚的饭局本就不痛快,现在更不高兴了。冬青复又挡在曼殊前,对他说:“你回去吧。我送她回家就是。”
“我有些话要跟她说。”
“哦。”冬青拍了拍曼殊的肩膀,她便像只被叫醒的小猫那样抬起头来望着他。冬青又指了指陆韧,低声说:“他说他有话要跟你说。”
她于是转眼看着陆韧。这个人这张脸还是令她难以抑制地喜欢起来,但她却只是轻佻地对他笑了一下:“今天不包夜。”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把陆韧的心彻彻底底地剖开了。他对她失望透顶又对自己失望透顶。他不知道为什么,也用轻佻的语气对她身旁的冬青说:“这是你的常客吗?”
冬青的拳头一下就往他挥了过来。陆韧没有躲开,仿佛这一拳打得他极其痛快。他揉了揉下颌,嘴里有些血腥味。陆韧幽幽地转回身来,眼前,夜色下她站得并不远,却好像和他隔着一个世界。
冬青和他低声说了声抱歉,便带着曼殊走了。
冬青当然知道曼殊糊弄他一般偶尔提起的“兼职”是什么,但他从不拆穿她——她在他面前就应当是骄傲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想要回家,他沉冬青都会像今天晚上一样把她安全地带回去。
无论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