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服了苏昕,每说一句话都像革命宣誓似的。那些个纯洁的、家境贫寒,但又对男人和爱情有幻想的年轻女孩子,赵想容微微地笑了,她以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
赵想容没有再回复,把苏昕的短信和号码截图发到自己手机上,再删除了那两个短信。
随后,她低头吻了下周津垣的头发,就回房独自睡去。
在另一个地方,苏昕却因为赵想容的那句回复,在被子里握着手机,失眠到天亮。
苏昕最近的日子不好过,除了照顾母亲和担忧前途,很长时间战战兢兢,走在校园里,害怕会有个开跑车的中年女人拦在面前。
“开跑车”和“中年女人”是苏昕对周津垣妻子的简陋幻想。
周津塬的妻子,应该是美人。苏昕忍不住想,至少年轻的时候是。也许是个胖女人,从不化妆,过邋里邋遢的生活,又也许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女人,美丽但过分高傲,整天对丈夫严防死守。
苏昕活在一种忐忑的内疚感里,但是,她每次想到那个总是很少动声色的医生,都会心跳加快。
——你想怎么还?周津垣居然这么问她。
周津塬约她出来的地点,都是很高雅的消遣场所苏昕去了前半生都没机会去过的地方。她不是没有察觉到这危险的关系,
苏昕曾经撒谎,大学里正有男孩子追自己,她希望用这种隐晦的暗示,和周津垣拉开距离。
但周津塬的反应是直接皱眉头。“我记得,你读过一点书吧,真有那么单纯?但我认为,总是出入医院的人,应该早就没有了天真。苏昕,你不用假装我对你没有想法,你可以选择不出来陪我,但我不希望,你陪我的时候提其他男人怎么追求你。”
苏昕气得脸整个红了,但也心慌他话语里不遮掩的占有。她强调着自己很感激他的钱,绝对不会卖身。
周津塬的回答,把他拿着的矿泉水瓶放下,抬手摸了摸苏昕的长发。
在苏昕没想明白他要做什么前,周津塬锁着她脖子。
两个人在一副巨大而色彩丰富的印象画之前,公然亲吻。
几秒的时候,她的初吻和勇气就原地消散了。
周津塬随后放开她,继续凝视眼前的画,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昕后退几步,她仓皇地逃出博物馆。
这其实是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了。苏昕早该意识到,周津塬和其他出入风月场的男人不同,不同在于,周津塬更具有危险性,像黑蜘蛛一样自制冷酷。
除了预支的一个吻和两笔钱之后,他什么都没有再给她。
苏昕对周津塬妻子的好奇,并没有周津塬嘴里提到的另一个人那么多,据说那是一个和自己外貌很相像,却让这个非常冷漠的男人,始终念念不忘的女人。
许晗。
第8章 8
赵想容原先的护照贴满了,重新申请的公务签。
出具在职证明时,突然知道自己年底会升职的小道消息。赵想容蹲在目前高级编辑的职位,已经第四年,再上面的位置,是执行副主编,刁姐一直压着——现在,刁姐一听说她有怀孕的计划,却在高层会议里,主动提出晋升。北方的话,叫“架秧子”,就得在这种尴尬时刻把你供到高位,观看你吃得消么,吃不消趁早就别干了。
赵想容在午饭的时间,来到刁姐办公室,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
“老大,你玩我?”
刁姐正在和欧洲的老板越洋电话,叽里呱啦地说着英语,随后扬起胖胖的手臂,把一记纸,拍到她脸上。
赵想容定睛一看,刁姐批了足足一个月的年假。
她们时尚杂志社里像赵想容的关系户太多,有能力的也太多,中层以上的职位都内斗得厉害,执行主编的任命更是谁是主编左臂右膀的代表,赵想容在几秒内掂量了下,随后,她花枝招展地走上前,虚亲了刁姐的脸颊两下。
不管怎么说,先休假吧。赵想容身心俱疲,暂时不想再和上司撕破脸。
她出国这事,也没跟别人说。又不是没出过公差,嫁给周津塬那么多年了,工作那么久,没那么多事情跟父母汇报,但要跟公婆装乖说一声。
赵想容在家整理行李,萧晴又跑到家看她收拾行李,当然,也跟着往自己包里塞各种零碎东西。
萧晴说,趁着没怀孕出去玩好,等有了孩子,孩子就是一个累赘,哪都玩不了。又说她工作好,起码自由,想出去玩就出去玩,但怎么去意大利,不是学的法语。
“傻子,欧盟国之间不需要独立签证,意大利的签证,也能进法国境内。”赵想容眼尾一荡,她在家依旧穿着吊带裙,嘴里咬着行李箱的钥匙。
萧晴脸一红,她只去过美国。随后,萧晴又换了话题安慰:“没准回来的时候,周津塬已经和那小婊子断了,也许呢,周津塬和她就是债主关系。”
赵想容摇头,持悲观态度。
她倒是宁愿周津塬和苏昕是感情关系,因为扯到金钱更难断开。
萧晴奇怪:“怎么会呢?钱财的关系才明明白白吧。”
赵想容漫不经心地扔了满箱子的衣服,一水的名贵羊绒围巾和厚厚的真丝裙:“那只说明你不了解金钱,也不了解感情。”
萧晴气鼓鼓地坐着。
赵想容莞尔一笑:“哎呦,我也是猜的。但以我的经验,两个普通人之间,感情到位了才能谈金钱。”
很多人一直存在巨大的误区,富二代对钱大手大脚,没有概念。实际上,赵想容对金钱的态度,比绝大数女人更谨慎。当一个女孩从小有财有貌,身边自然围绕太多想空手骗走资源的人,她必须清醒,分辨哪些是真朋友哪些是吸血鬼。
周津塬的家境比她更优渥,两人婚前就签了几百页的婚前协议,婚后嘛,还是他带她理财,这人的性格只会更精明。可是,她也不指望周津垣在这种事上保持精明。
赵想容收拾完一个行李箱,坐在床边,内心突然涌上了一种坦荡的无所谓,用一句更简单的话形容,索性破罐破摔吧。
也许,错过的人,一生总是会不停地错过。也许,周津塬每一次走心,对象都轮不到她。
当赵想容第一次知道,周津塬的前女友,正是消失已久的童年玩伴许晗,她人生深处某个部分已经崩坏一点。当再知道许晗的去世和赵奉阳有关,那地方就又崩坏一点。当知道赵奉阳和周津塬的明争暗斗,那地方又崩坏了一点。但崩来崩去呢,谁还不是高高兴兴的活着。
霸占了周津塬那么多年,也够本儿了。她眼藏精光的样子,有点像她大哥赵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