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二爷搬出了白府之后,白三公子没跟着一道,死活不肯走,硬是赖在了白老夫人跟前,如今倒是归了老夫人膝下。
当初二房私生子的事情闹出来后,同样的打击,白婉凌没有挺住,白三公子挺住了。
白二爷搬家后,老夫人曾经问过他,“你当真就没想过出人头地?”
白三公子答,“想过,只不过孙儿的出人头地,与常人不同,孙儿以为,出人头地并非只有为官这一条路,三十六行,做的好了,行行都能出状元,孙儿从来就不是读书的料,当不成朝堂上的状元,可孙儿能当经商的状元,经商不可耻,同样靠的是脑子,孙儿不觉得自己就比旁人差。”
要说白家如今谁最像白老夫人。
无非就是三公子了。
这番话可算是说出了当年白老夫人所想。
自那之后,老夫人便将白三公子养在了膝下。
后来又听说白二爷已经将那私生子接到了他府上,如此正好,那就让他去爱他的私生子吧。
白夫人回了神,便也由着他们闹。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几个孩子大脑,也没有出声。
当年带娃时的心酸似乎还压在胸口,没有喘过气来,一转眼,姑娘却要嫁人了。
一进帝王家,就算是彻彻底底没了这个人。
白夫人平日里觉得她惹事,可一想到屋里往后少了这么个闹腾的人,心头便是空荡荡地,心也跟着一块儿掏走了似的。
纵然再心酸,白夫人面儿上也没显。
她沈宣的女儿是皇后。
谁又能及?
她有何愁的。
有人进来报时辰。
分明是一个时辰一报,可屋里的人,却觉得报的也太勤了些。
到了吉时,外头的热闹声突然而至。
“吉时到,恭迎皇后娘娘。”高公公一声高昂的声音响在白府内,接着便是滔天的锣鼓声。
宫女扶着白池初从她那小院子出来,去了西院,拜别了白老夫人,又去了东屋,拜别了父母。
白家三位公子一直跟在她身后,陪着她走完了这一趟,再亲眼看着她上了凤舆。
白池初坐在上凤舆再回头往门前瞧去,三位公子却皆是避开了目光。
临到这一刻,三个大男人突然就喉头酸楚,眼角涌了泪。
风舆开始往前走了,白池初似乎才晃过神来。
她真要离开家了。
白池初也想落泪,可白夫人告诉她,今儿落了泪,往后一辈子就得落泪。
白池初被这话唬住了。
硬生生地让眼里的泪花儿,干在了里头。
走了一段,白池初才发觉袖筒里三公子临时塞给她的一本画册割了她的手,白池初想拿出来放好,一瞧见册面上的那三个字,立马脸红心跳地又塞了回去。
她那三哥哥当真是个不着调的人。
从白府到皇宫,倒是有近路可抄,可今日大喜的日子,普天同庆,仪仗便绕了一趟长街,从街头到街尾,全挂着一排红灯笼,人声嘈杂,白池初也没听不出个什么来。
不过大抵也能想得到。
她命好。
会投胎,会长。
不然哪能当得了皇后。
那场春雨之后,天色一直晴朗,春季里的暖阳落下来,照在人身上,只觉得温暖,没有半点灼热之感。
过了长街,队伍便一路往皇宫而去。
从正宫门进,宫女搀扶白池初下了舆。
白池初对皇宫不是很熟,除了十年前来过,便是上回跟着母亲去了一趟福寿殿。
其他地方她还没来得及去,就被先皇的那一场戏弄的人心惶惶,早早退了场。
皇上的宫殿在哪里,她根本不知,头上的红盖头遮挡了视线,连谁是谁,这会子她都分辨不了。
扶着她胳膊肘的宫女突然松了手,又换了一个人来。
白池初当也是个当差的宫女,谁知道那手握住她的胳膊后,却微微用了力道捏了她一下。
白池初正欲说话,去听那人噗嗤笑了一声,“皇后娘娘。”
这声音很熟悉,
不是安平公主又是谁。
白池初一愣,倒没想到是她。
天彻底翻了个面,太子先皇后均是住进了高院,安平公主倒是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