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你头发里发出来的味道。”
尚锦梁揪着水听雨身上的味道不放,怕他已经起了疑心。
便问:“陛下饿了吗?吃过晚膳没有?”
她突然献殷勤,尚锦梁觉得很奇怪:“吃倒是在中台吃过,只是你一问朕又觉得饿了。”
“那我让人去给您备点宵夜。”说着就带上面巾,要往外面走。
“你等会儿......”他拉住她,疑惑的看着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给朕说说,你干了什么坏事?”
水听雨心虚:“......没有啊,您刚刚给我揉肚子,我要投桃报李......”
投桃报李?这小东西还知道投桃报李?尚锦梁很受用,不免要顺杆儿爬:“那不如给我做上次在你那里吃过的凉拌地木耳吧,朕上一次还是第一次吃。”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有一次尚锦梁突然造访,水听雨则刚从后山上采地木耳回来,正在做着吃,他吃过觉得很好吃,因此便记在了心里,想着以后让人做来他吃。
水听雨为难:“宫里没有那个食材呢。”
“哪里有?朕派人去采......”
水听雨摇摇头:“那叫地木耳,春夏生长在潮湿阴暗的树林里,现在都秋天了,恐怕早就没有了……”
“怎么就没有了呢......”尚锦梁觉得很惋惜。
二人正说着话,尚锦梁身边的内侍押班吴安时在外面禀报:“陛下,宋丽妃娘娘身边的竹桃姑姑来了。”
尚锦梁不耐烦:“有什么事?”
竹桃听到尚锦梁问话,便亲自在外面禀报:“丽妃娘娘说前朝事忙,恐怕陛下还没有用宵夜,就备下了精致的点心想请陛下过去用点点心。”
这明显是来抢人争宠的,水听雨乐见其成,她无不殷勤的福了福身:“这可真是困了就有人递枕头,陛下刚刚不是说饿了吗?丽妃她多贴心,这就把糕点备好了在等陛下呢。”
尚锦梁在还是储君的时候,丽妃宋智英的父亲宋吉是尚锦梁的第一心腹,后来宋吉又在宫变中被林路由砍下头颅,因此,尚锦梁对宋智英格外照拂一些,见她来请,没有不去的道理。
他拉着水听雨的手说:“等朕回来......”
水听雨心想,宋智英既然拉下脸皮来请他,必不会轻易的放他回来,还叫她等,她才不等。
尚锦梁出去没多久,殿外就挂起了大风,吹得关雎宫的绿萼摇摇欲坠。
殿内烛火摇曳,看书没有看多久眼睛就熬痛了,水听雨只得吹灭了蜡烛就寝。
雨不期而遇,尚锦梁走过宽阔的抄手游廊,看到宋丽妃和她的丫鬟韩青桐正拿着伞在游廊不远处等他。
尚锦梁关切道:“雨下这么大,你过来做什么。”
宋智英摇摇头,揉揉的说:“怕陛下淋雨而已。”
她的启祥宫距关雎宫比较远,二人领着宫眷走过一条湖边小路,又进了一片御花园才到了启祥宫。
尚锦梁坐下后,宋丽妃欢天喜地的招呼宫眷们上点心。不一会,桌上就摆满了。五彩松仁玉米、紫薯糯米圆子、犴鼻、酥蜜饼、三鲜瓜球、金桔大虾,都是些色泽鲜艳的菜,和水听雨哪里朴素的野菜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晚上特意穿着青莲色绣梅兰竹暗纹刻丝褙子,腕上戴着一对白玉镯子,衬得皓腕欺霜赛雪般的白,冰肌如玉般的脸上一对凤眸,满含笑意。高鬟望仙髻簪了两只点翠镶红玛瑙凤头步摇,垂下的蓝色璎珞更衬得她妩媚多姿。
她是惯会打扮的,这样打扮即端庄典雅,又柔媚多姿。
桌上纵是山珍海味,也是尚锦梁吃惯了的,尚锦梁略动了动筷子便也放下。
招呼她坐下:“......你一贯不主动请朕,今日是为何?”
丽妃秉退左右,在尚锦梁膝前跪下,问:“是金华长公主吗?”
她没有前言没有后语,如此单刀直入,尚锦梁倒是很吃惊。但他很快平静下来,其实被人知道阿雨的身份也没有多大坏处,无非就是有损她男性尊严而已,并不妨害他的江山社稷。
见尚锦梁沉默不语,丽妃继续说:“大皇子长得很健康,胃口也好,白白胖胖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尚锦梁打断她。
宋智英抬头看了一眼尚锦梁,满眼都是担心:“臣妾与金华长公主从无交集,只是在宫宴中远远的见过几次,一眼便能看出曹贵妃便是金华长公主,何况宫中老人呢?臣妾担心贵妃娘娘的安危。”
尚锦梁低头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这世间的道理其实都一样,不犯寡而犯不均,陛下这样宠爱她,恐怕会为贵妃娘娘招来祸患。”
尚锦梁终于发话:“那依丽妃看,朕应该怎么做?”
宋智英一时之间征住,她明显感觉不妙,皇上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只得继续说下去:“......陛下如果雨露均沾,自然能为曹贵妃免去许多祸事。”
尚锦梁似笑非笑:“那依丽妃的逻辑来看,朕要是把曹贵妃打入冷宫,就是保护她了?”他平生最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了,心里对宋智英很是失望。
他站起来,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宋智英:“那贵妃做这一桌子菜做什么,莫非是引朕来给你招祸的?”
宋智英小脸都白了,眼中隐隐噙着泪,“陛下,忠言逆耳呀,您就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即使为了他,您也要多为贵妃娘娘筹谋啊!”
这丽妃脑洞清奇,简直有病,尚锦梁很扫兴的出了启祥宫。
等回到关雎宫的时候,水听雨却没有在寝殿。
他又去了尚捷霖的偏殿,水听雨也不在,乳母尚宫轻声给他道了福,很疑惑的等着他问话,他却一言不发的回了寝殿。
有红衣宫娥捧了熊猫茶上来,尚锦梁喝了一口,才想起水听雨身上的茶香,就是这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