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水听雨突然醒了过来,她的肚子一抽一抽的痛,但醒来的刹那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十五的月亮正圆,顺着木窗照射进来,通过这月光,水听雨能将屋里的一切看得很分明,她躺在一个大通铺上,这个大通铺是用木板砌成的,上面还躺了十来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大家都离她远远的,仿佛在防备着她什么?
水听雨一看这情景就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大约她就是传说中的被拐卖了吧?但她这是被坏人给迷晕了准备去发卖呢?还是已经被发卖了呢?
她悄悄的下床,来到门边,试着从里面拉了拉木栓,果然不出她所料,外面被锁住了。她又来到木窗边,试着拉了拉,就听见身后有一个女孩子怯怯的说:“没有用的,都锁死了。而且他们很凶,你出去会被打死的。”
水听雨巡着声音望过去,看见说话的是个十五六岁大的姑娘,长的白白净净的,只是头上缠着白布,一看就知道是受了伤,要不然谁会在头上缠白布啊,又没有死爹娘。
水听雨走过去,轻声问她:“姐姐,你这伤是被她们打的吗?”
没想到那姑娘是个凶的,瞪了她一眼,嗔怪道:“谁是你姐姐?哼,小小年纪的不学好,净学些二流子的油嘴滑舌腔儿调,遇着姑娘就叫姐姐。呸,我才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弟弟?水听雨先是一阵懵圈,过后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今天穿的男装,难怪大通铺上的女孩子都离她远远的,原来都把她当男孩子了。
她解释道:“姐姐,我不是二流子。不不,我是说我不是男娃子。”
那女孩子将信将疑的看了水听雨半天,不屑道:“算了,管你是男是女,关我什么事,总之滚我远点就是了,免得一身的臭汗把我熏死了!”
水听雨识趣的“滚”远了一点,她来到大通铺的另一边,也不上铺睡觉,只坐在铺的前面发呆,心里盘算着怎样打听出现在的处境。
过了一会儿,那姑娘自己下了通铺,挪到水听雨这边来,问她:“诶,你也是犯了错被府里的主子给发卖了的吗?”
水听雨呆呆的摇了摇头道:“不是,我是被人迷晕了……”
那姑娘惊道:“迷晕了那不是犯法的吗?切!这帮王八蛋!我还以为他们是正经人牙子呢?原来他们还干这样偷鸡摸狗的事啊!”
水听雨又呆了呆,问那姑娘:“人牙子还分正经人牙子和不正经人牙子?”
那姑娘哼了一声,不屑道:“真是个乡巴佬!”
被骂作“相巴佬”的水听雨求知欲很强,继续问道:“人牙子和人牙子还有区别的吗?”
那姑娘见水听雨低眉顺眼,和和气气的样子,这才勉为其难道:“人牙子在我们大.月.朝是专门倒卖犯了错的官奴和那种父母亲自愿卖儿卖女的,像你这种情况,他们可是犯法的......”
水听雨可不关心他们犯不犯法,这世道乱的说不清楚什么是不犯法的,她反而问那姑娘:“那你是犯了什么错呢?”
那姑娘又瞪了她一眼,却始终还是忍不住愤愤道:“都怪春燕那个骚货,她见不惯少爷摸了两下我的屁股就跑到少夫人那里去告状,说我勾引少爷,还想爬少爷的床,结果,你看,你看......”她麻利的扯下头上的白布,露出她额头上狰狞的伤口,才道:“那个母夜叉扯着我的头发就将我往墙上撞,我受了好些苦,好不容易爬到少爷脚边去求他帮我说句话......”把她如何被打如何求她家少爷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稀里哗啦哭个不停。
水听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会儿那么泼辣的姑娘怎么就哭起来了,她一边哭还一边重复的说着一句话:“是少爷说要将我发卖了!是少爷!嗝~是少爷说要把我发卖了!”
别人的痛苦都很难感同身受,水听雨眼睁睁的看着她哭得发抖,也想不出只言片语去安慰她。倒是她的哭声过于凄厉,惊醒了不少大通铺上的人,有人朦胧不清的责备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哭什么哭!哭丧啊!”
那姑娘怒目圆瞪,立马尖利的骂回去:“贱人!闭上你的臭嘴!我哭我的!关你什么事?”刚刚说话的人许是被这姑娘的气势给压下去了,再也不吭声了,而这姑娘又继续沉浸与自己的情伤中,伤伤心心的哭个不停......
等这姑娘哭够了,水听雨轻轻的拉住她的手,才问她自己想知道的:“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那姑娘用手擦了一下眼泪,摇了摇头,过了一下突然想去一般才补充道:“在鱼复的江左。”
水听雨又问:“那他们有几个人?”
那姑娘拿眼瞧了瞧水听雨,不屑道:“怎么,你想跑?哼,怎么可能跑得脱嘛?想得出来!
水听雨道:“跑不脱?你试过吗?”
那姑娘颇有些过来人的口吻道:“这之前我被卖过三次,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反抗什么时候不可以反抗。我劝你还是算了吧,逃跑?那是找死。”她将手指绕着大通铺指了一圈,对水听雨道:“要是那么好跑,这些人为什么不跑?这外面有两个壮实的鄂州汉子,还有好几个胖嘟嘟的肥婆子,凶神恶煞的,个个都是母老虎一样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