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信息就像个炸点似的,一下子点燃了杜睿琪内心所有的痛楚!
是啊,子安现在处在危险当中,急需要输血,本该输父亲的血,本该就是你的责任啊!可是,青云,此刻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你也帮不上任何忙!别人都可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我身边,给予我关怀和帮助,唯独你不行啊!如果我不是o型血,子安的生命就危险了啊!那可如何是好啊!青云,青云,这一切你可感应得到?
杜睿琪在心里呐喊着,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这个大年三十的晚上,似乎注定就是让她的心一次次破碎,一次次痛到极致!
“姐,别担心了,子安很快就会没事儿的……”梁晓素看杜睿琪再次流泪,以为她又在担心子安。
杜睿琪摇了摇头,泪流得更多了。
她拿着手机,本想给朱青云回复一下,告诉他今晚子安受伤的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吧。发了又怎样?朱青云知道了又怎样?按他的性格,他一定会激动地跑过来,那不是更麻烦?难道你真想把这个天大的秘密在今晚向世人揭晓吗?真要让余河人民都知道子安不是丁家的?知道你是带着别人的种子嫁给丁志华吗?这样的话,你还有脸在余河执政吗?不,不能!一定不能啊!子安的身世永远都不能让人知道,永远都不能揭穿啊!
杜睿琪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感觉自己的脑海里乱哄哄的,似乎有千万只苍蝇在飞舞。
不知道过了多久,子安被推出了手术室,他的右手和脑袋都被纱布缠绕着,只露出鼻孔和眼睛。因为打了麻药,子安依旧昏迷着。
杜睿琪看着病床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子安,泪水又一次汹涌而出。
“子安,子安,是妈妈不好,妈妈没照顾好你啊……子安,让你受苦了!”杜睿琪哽咽着,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杜书纪,别担心,孩子的手术缝合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术后不感染的话,一个周左右就能出院了,你放心吧,我们用的都是最好的药!”赵院长在旁边安慰道。
“我的宝贝啊……”方鹤翩看着昏迷的子安,哭得简直要死去活来了,她一直拉着推车,紧紧地跟在子安的身边叫喊着。
丁光信也老泪纵横的,看着孩子好好的,突然间变成这样,他的心啊,也是千仓百孔。
只有丁志华木木地站在一边,没有流泪,也没有伤悲。
他看着妈妈哭成那样,心里突然间觉得特别滑稽。
这个丁家养了八年,疼了八年的孩子,果真不是我丁志华的?果真是别人的种子?他怎么会是a型血呢?怎么可能呢?睿琪是o型血,自己是b型血,两人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o型或者b型血,绝对不可能出现a型血啊!不可能啊!这是最起码的生理常识!子安是a型血,只有一种可能,他的亲生父亲是a型血!那么,子安一定不是我的孩子,一定不是啊!此刻,他脑海里出现了上次在溜冰场碰到朱青云的时候的场面。朱青云身边带着的孩子和子安长得那么神似啊,一看就是两兄弟的样子!是的,子安就是那个狗男人的种子!
丁志华越想越难受,他几乎要抓狂了!如果此刻那个男人出现在面前,他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转过身,把头贴在墙上,张大嘴巴,无声地哭泣着!喉咙里压抑着,他真想大声吼出来啊!可是,他不能,他只有压抑着自己,拼命压抑着,可是这种折磨让他太难受太难受了,他恨不得立刻就这样一头撞死在墙上!他的双手趴在墙上,十个手指在使劲抠着墙面,那么用力地抠着,可是,他却抓不到任何的东西,只是在那儿无声地张牙舞爪着,然后就看到他全身在颤抖,颤抖,剧烈地颤抖着!
“志华,儿啊,你怎么啦?”丁光信看到志华如此痛苦的样子,抚摸着他的后背说道。
“啊,啊,啊……”丁志华终于忍不住,叫出了声。
“志华,别担心,子安没事儿的,一会儿就会醒过来的……”丁光信安慰道。
“啊,啊……哈哈……哈哈……”丁志华突然间叫喊着,又突然间笑了出来,满脸的痛苦扭曲,让他的五官都错位变形了。
“志华,儿子啊,你别这样,别这样啊……”丁光信抱着志华说道,他感觉到了志华浑身的颤抖,还有那种无以名状的痛苦。
“哈哈……哈哈……”丁志华依旧痛哭着,啼笑着,俨然一个疯子!
丁光信看着儿子这样,也忍不住再次老泪纵横了。
“志华,你怎么了啊,儿子,别吓唬爸爸啊……志华!”丁光信紧紧地抱着志华,心疼地说道。
丁志华已经滑坐到了地上。
极度的压抑过后,他开始无声地落泪。身体依旧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他趴在丁光信略微有些驼背的肩上,任凭泪水滴落到父亲的肩头。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开始,他宁愿选择一辈子不结婚,一辈子去流浪,甚至一辈子去做和尚,也不要过今天这样窝囊憋屈的日子!
“爸爸……”丁志华终于还是哭着喊了出来。
“儿啊,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吧,哭出来你就好受些了……”丁光信拍着丁志华的肩膀说道。
“爸爸,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受这样的罪……”丁志华哭喊道。
“儿啊,人生在世,旦夕祸福,谁也难以预料啊。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子安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丁光信拍着儿子的肩膀,好生安慰道。
“爸爸,我们的劫难怕是永远都不会过去了,过不去了啊!”丁志华依旧痛哭着说。
“不,不会的,傻儿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爸爸,啊!”丁光信说着,把丁志华从地上抱了起来,“儿子,地上凉,到凳子上来坐,来!”
丁光信毕竟老了,他抱了一把儿子,累得有些喘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