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 她也不知为何,总是对江南的消息十分挂心。不管听谁说起来,总要驻足听一听。
正如现下, 阿谣戴着帷帽, 站在新桃玉坊的门口, 一旁的赵掌柜正在孜孜不倦地说着:
“这几日的账面就是这样, 还有一事需要东家定夺, 就是咱们先前盘下来的铺子中, 有一家是药房,被我们盘下来以后改做了首饰铺, 还有一批药材压着……”
赵掌柜说了半天,平日里听着总会颔首或是应声的阿谣,今日却半点儿反应也没有,他便听了下来,低声唤阿谣一声:
“东家?”
无人应声。
他又叫一声:
“东家?二姑娘?”
阿谣方才如梦初醒, 忙转过头来,问道:
“怎么了?”
“东家听到我刚才说的了吗?”
闻言,阿谣秀眉微蹙,努力想了想。刚才她听见门外路过的两个路人在交谈着什么——
“听闻江南的水患是治的差不多了,可是却闹起了疫症来,先前只是小打小闹,前日却突然在扬州城大面积闹起来,听说如今半个城都给隔起来了!”
“这、这么严重?这不会传到京城来吧?呃,扬州?太子殿下不就是在扬州么?”
……
她又勉强想了想赵掌柜方才说的话,却只能隐约想起来什么“药房”“药材”,一时头脑混沌,也没多想就脱口而出:
“掌柜说的什么药材……送到扬州的药材吗?”
“我的好东家啊,”
赵掌柜有些无奈,整日一起共事,他怎么会察觉不到东家的不同之处,这几日,但凡有半点儿关于江南的风吹草动,他们东家总是竖着耳朵去听,生怕错过了似的。
“小的说的是咱们盘下来的一个铺子,原先是药房,盘下来之后咱们做了首饰铺,如今就有一大批的药材压着,这些药经不起经年累月搁着,东家还是早想出处置法子才好。”
阿谣这才弄清楚赵掌柜说的是什么事情,想到自己方才说的胡话,一时有些不好意思。
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这我还要好好想一想,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小的从前也没有做过药房的生意,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只不过还有一事与之相关,要汇报给东家。”
阿谣忙说:
“掌柜请说。”
“药房被咱们盘下来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那药房的供货药贩曾经上门来过一次。说这家药房原本是他一个重要出货铺子,被咱们盘下来以后不做药材生意了,他也受了些影响,为此,还说过想见东家,想劝您继续开药房呢。”
“如此,”
阿谣点了点头,将这些消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想了想,终是说:
“既然这样,掌柜还能联络上这人么?见一见倒是不妨的。”
自打投入大量资金做这个大型商铺之后,阿谣常常亲力亲为,自己亲自上阵去与人谈生意的事也不在少数。不过总是戴着帷帽,关于她的身份问题,也从不泄露半分。旁人只知这背后东家定是勋贵人家出身,洛阳城卧虎藏龙公侯伯子多如牛毛,没人知道她具体是谁家的。
就连新桃玉坊内部,也就只有赵掌柜一个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卫国公府的二小姐。
她爹娘也开明的很,见到她对经商颇有些兴趣,甚至想将手中的其他铺面田庄也交给她打理。
“既然东家如此说,那小的就给东家尽快安排。”
阿谣看重赵掌柜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办事非常有效率。
正如此时,前晌才刚刚说好了要见一见从前那药房的供货药贩,午时过后赵掌柜就给安排好了。
在聚福楼二楼的一处雅阁中,阿谣带着素蕊同行。
待到她们到的时候,对方已经坐在雅阁中等着了。
那人是个中年男子,瞧着一副儒生打扮,像个正经商人。
行止之中也十足有礼。
不过阿谣能明显地觉察到对方见到她以后的紧张和急迫,她见对方有话说不出口,便干脆自己开口问道:
“您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在下、在下知道这样说实在唐突,只是在下已经到了难以周转的窘境,今日若不是姑娘您相邀,在下也一定会先到新桃玉坊拜访。”
那人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窘迫,也不敢看阿谣,简单的几句话,倒说的十分艰难。
阿谣一向与人为善,见状也不为难人,直说:
“您有什么难处还请说出来,若有小女子帮的上忙的,我或可一试。”
“多谢!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