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飘飘地落在院中,隽秀风流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
沈晚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全自己跟女主明烟之间的对话,心脏跳得飞快,装作若无其事地坐下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陆拙顺势坐到她对面,微微倾身,问道:“小师妹,你记不记得你以前问过我是谁?”
“记得。”沈晚不知道陆拙为什么要提这茬。
陆拙道:“当时我也不记得,就没说。如今我终于想起来,便第一时间来告知你。”
沈晚抬起眼看他。
陆拙修长的手指随意敲击着石桌,道:“原来我叫澹台漠。我的确隐隐约约记得我以前位居高位过,但没想到连仙主之位也坐过。不过,澹台漠这名字不好听,我还是喜欢我现在这个名字。”
沈晚藏于袖下的纤手轻轻握拳,抬起眸平静问道:“所以韶华尊者问神的答案没错,风凛仙尊当真为你所杀,是不是?”
陆拙点点头:“没错,人是我杀的。我本就看他不顺眼,他的弟子还不知收敛地在我和师尊面前摆威风。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气。”
“只是一招,”他瞥向自己葱白的指尖,漫不经心说道,“他就死了。连我的靠近都没发现。不得不说,现在所谓的仙尊、魔尊,当真是越来越不如从前了。”
他语气中的不屑让沈晚不适。
沈晚道:“纵使风凛仙尊被尊为仙尊,也不过是个修炼五百年的普通修士,如何能和你比?”
陆拙少说也活一万载。
陆拙抬起眼,漆黑的眼眸看着沈晚:“可我查过我的生平,我当仙主时,也不过三百岁。”
沈晚沉默。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陆拙。
陆拙大概也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合适,见气氛尴尬,开玩笑道:“小师妹,风凛仙尊一死,师尊上位大势所趋。过不了多久,你就是名副其实的仙尊之徒,你开心吗?”
沈晚抿紧红唇,深吸口气道:“没什么值得开心的。”
陆拙疑惑:“是吗?你也不开心?”
不待沈晚答他就自言自语道:“说起来,师尊也不是很开心。你们俩真奇怪,明明一个可以当上仙尊,一个可以当上仙尊之徒,却都连个笑脸也没有。”
沈晚凝着他道:“因为这是用风凛仙尊的命换来的。比起仙尊之徒的荣誉,我更希望风凛仙尊活着,这样风瑶就不会伤心。”
风瑶性格温和纯善,沈晚不忍心看她受丧父之痛。
陆拙拧了下眉,缓缓道:“我知道你向来心善,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奇怪。但除此之外,你心中当真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愉悦庆幸吗?”
这世上能当上仙尊之徒的修士少之又少。
沈晚道:“没有。”
“为什么,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这是风凛仙尊的命换来的吗?一条人命而已,就算我现在不杀他,迟早他也是要死在我手里的。”
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沈晚愤怒。
沈晚站起身,压抑着怒气道:“师兄,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想和你再讨论这件事。
“那你想讨论什么?”陆拙问。
沈晚没有说话。
陆拙笑了下,“我算是明白了,什么不想讨论这件事,你就是单纯的不想和我说话是不是?”
沈晚默认。
陆拙出言讽刺:“看来我真不像小师妹你高风亮节。若是平白死一个人我就能当上仙尊之徒,我想我一定会很高兴。”
沈晚站起身道:“能当上仙尊的徒弟当然让人高兴,但这些只是虚名而已,和别人的命比起来,我不在乎。”
她转身朝自己房内走去,却被陆拙拉住。
“好一句我不在乎。”陆拙道,“小师妹,你可千万别撒谎,否则我会信以为真的。”
沈晚回首道:“我何必骗你?你竟然神通广大,就该明白,我迟早有一日要离开玄天宗,不做洛华尊者的徒弟。”
洛华尊者是不是仙尊,她能不能成为仙尊之徒,有什么可重要的?
陆拙松开沈晚的衣袖,微微笑道:“说的也是。”
沈晚只当他终于理解自己此刻心情,轻舒口气,扭头匆匆朝屋内走去。
等到被赶出玄天宗时,她就可以彻底和洛华尊者还有陆拙撇开关系,再也不用和他们二人打交道。
关上雕花木门,沈晚倚着门框,哀声叹气道:“师姐,你什么时候才跳悬崖啊?”
跳了她们俩就都解脱了。
虽然她现在把剧情搞得一团糟,但悬崖女主一定还是要跳的,而她也会做好准备,在下面接住女主,不让女主受伤。
几乎是一夜之间,风瑶的父母接连去世。
她深受打击,近乎一整日都缩在房内伏床哭泣。
直到第二日晨曦,她才渐渐止住泪水。
她从乾坤袋中取出一精致的荷包,小心打开,展开里面的纸条看纸条上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