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默认愿意领她去玩儿了。
但林未光摸不准他口中的“晚点”是几点,毕竟老男人工作起来没完,天知道要她等多久。
反正不急于这一天,她眨眨眼睛,道:“我写了一上午的题,累死了,那我先出门转转,很快回来。”
程靖森轻蹙了蹙眉,毕竟不是在国内,碍于安全问题,他本想拒绝,但对上小孩儿星亮期盼的眼,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让何恕带你去。”他轻捏眉骨,做出退让,“这里不是a市,你心里有数,别单独行动。”
林未光发现他真是越来越好说话了,当即笑吟吟地比了个ok,脚步欢快地给何恕打电话去了。
程靖森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小姑娘蹦蹦跳跳地来,欢欢喜喜地走,满身蓬勃生机,到哪儿都发着光似的。
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哪来那么多开心事。
他敛了目光,低声轻笑,“小孩儿。”
柏林可供玩乐的地方很多,但林未光对赏景与美食兴趣不大,她想让何恕带她去户外攀岩。
当然,何恕在出行前肯定要事先请示程靖森,于是林未光这个想法才刚成型,便干脆利索地扼杀在摇篮。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最好老实点。”临出门前,程靖森替她整了整外套领口,“户外攀岩有什么意思,你要找刺激,不如找我。”
“柏林电视塔怎么样?”他状似随意地提议,语气神态温和至极,“我可以找架直升机吊你上去,随便你发挥。”
林未光:“……”
这是要玩死她啊。
于是林未光灰溜溜地放弃大胆念头,乖乖跟着何恕参观景点去了。
国内放着小长假,不代表海外游客多,客流量不比寒暑假,来往间基本只有当地人面孔。
林未光小时候也经常跟着父亲往国外跑,大小地方去的挺多,但如今印象淡化,她瞧着这些新鲜事物还是有趣的。
何恕是个合格的导游,话少且精简,全程跟在她左右,闲来无事搭几句话聊天,时间竟就这么不知不觉流逝。
一下午的时间,二人在就近名胜区转了转,林未光顺便入手了个柏林小熊玩偶,手掌大小,当初在橱柜相中便买了下来。
她原本想买两个的,可后来转念一想也无人可送,程靖森断不会接受这种幼稚小玩意,只好作罢,图自己高兴就行。
回程路上,何恕在前驾车,林未光坐在后座摆弄从景区顺来的手册,里面介绍当地各处游玩攻略,她正好做个参考。
她英文不错,看这些倒是无障碍,久了却也没什么意思,便跟何恕搭话:“何叔,你们是不是在来柏林前,就想到寿宴会出事了?”
何恕不置可否,只道:“以前家宴都能相安无事,但你也知道之前的事,仲老手脚不干净,程先生只是借这个机会挑明而已。”
他想了想,当她问出这个问题是心有余悸,又安抚:“当时事发突然,没让你做好准备,希望没有吓到你。”
“还好。”林未光放下手册,撑起下巴,“就是没想到……你们居然会用这些手段。”
她指的是那个被折腾得不成人样的男人。
何恕了然,微笑了笑,“在这个圈子里,多的是这种不光彩,你从小生活的环境很安逸,不知道也是应当的。”
这话在理,林未光回想自己那十来年豪门生活,除了吃喝玩乐闯闯祸,压根没见过什么严峻场面。
林家做的生意全是明面上的,不图暴利只图安稳,因此她对于商业上的事儿了解也只限于父亲。
哪像程家这破事一箩筐,为了权势争破头的拿命挥霍,她也算是跟着长了番见识,至少清楚程靖森不但看着不像好人,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她也不是。
“其实,你大伯和程仲明最近来往很密切。”何恕思忖少顷,还是决定告诉她,“虽然你现在正是学习紧张阶段,但有些事也要先做到有数,你的路还很长,之后遇到的困难只会比想象中更多。”
“我知道啊。”林未光冲他扬起唇角,明眸善睐,“何叔,我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权势也好地位也罢,只要我想,总有自己的手段去争抢。”
分明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却莫名让人信服,好像当真没什么是她办不到的。
林未光身上从来都有种蓬勃向上的生命力,眼底永远燃着不熄野火,即便经过摧折,也只会令其愈发灼热。
这股劲儿是旁人所没有,也模仿不来的。
是她独一无二的。
天生的上位者。这是何恕的第一想法。
早在多年以前,他曾从少年时的程靖森身上看到这份特质,没想到竟还有机会遇见第二个这样的人。
何恕似乎明白,为什么程靖森素来寡淡疏离,却唯独对这小姑娘有所不同。
强者相斥,然也相引。
何恕敛了心神,由衷称赞道:“林小姐,你的确是个很特别的人。”
林未光毫不谦虚,压根不问缘由,笑着应下这句夸奖:“谢谢何叔,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她话锋一转,这才流露出些许这个年龄阶段应有的稚气,不满地嘟囔道,“你们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我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何恕知晓她的意思,近来也察觉出程靖森与她之间的不对劲,便以为是二人因这个问题产生分歧,不由无声叹息。
一个直来直往,一个懒得解释,为难的不还是他这个中间人。
“程先生其实是想保护你。”他斟酌片刻措辞,缓声道,“不单是你的人身安全方面,还有经历,有些不好的事情既然可以回避,就没必要让你知道,毕竟你们两个人从小的生活环境完全不同,对他来说稀松平常的事,换作你很可能就觉得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