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
纪宸竹的脚步不见丝毫停顿,只是沉声让三人起来,然后目不斜视的从三人面前走过,直直的走向了上方沐瑾宣身边。
“谢皇君!”
跪着的三人谢了一句,先后起身。
楚微河和薛定还算好,家中都是有当官之人坐镇的,大小官员也都见过几位。此刻虽然紧张,但不至于失态。
而方思黎却没有这么好了,她这二十几年来都关在桔城那一隅之地读死书,见过最大的官也就是桔城城主。
此次进帝都赶考,她和其余考生本就有些格格不入。此刻见了这么多皇室王室的人齐聚于此,更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心中紧张过度之后,脸色也跟着苍白了几分。
“凰儿,这位小姐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莫不是身体不适?”
此刻的纪宁似乎完全忘了自己扮成小厮去看殿试的事了,一副不认识方思黎的模样,他这演技纪凰也是很服气的。
“哦?方榜眼身子不适?”
纪凰牵着御弈卿坐在她的位置上,然后她自己又顺着台阶走了下去,闲庭漫步似的走到方思黎身前站定,意味不明的说道:
“既然方榜眼身子不适,那便先回去歇着吧。也怪今日本王喝多了些,酒劲上来了,误伤了方榜眼,实属抱歉。明日本王派人送些伤药过去,还请方榜眼一定收下。”
说着,也不管方思黎是什么反应,纪凰继续转向薛定,询问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本王现在有事处理,不知薛探花可否帮本王将方榜眼送回去照料一二?”
到现在终于被纪凰点了一次名的薛定又惊又慌,快速稳定了一下心绪,恭敬的朝着纪凰弯腰道:
“草民遵命。”
说罢,薛定朝沐瑾宣几人行了礼,拉上还在发愣的方思黎,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了中和殿。
纪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哦不,准确来说是看着薛定离开的背影,眼底划过一抹赞赏。
不过这赞赏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她就继续走到御弈卿身边坐下了。
至于离开的方思黎,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方思黎说白了也只是被借用了名字,和此事实在扯不上什么关系。枉费她之前查了那么多,现在看来有些多余了。
而至于方思黎刚刚说的心悦李默书的事,说实话,她压根没在意这事儿,因为实在不可能。
李默书好歹是兵部尚书捧在手心的宝贝幺儿,光是家世这一关,方思黎就越不过去。
再说了,兵部尚书李连华可是朝中正二品大臣,手上的势力还是有点的。只要她肯下本钱查,调查一个方思黎还不成问题。
方思黎和李默书,中间隔着一条鸿沟,哪儿那么容易越过去?
不过这事是方思黎和李家的事儿,和她们纪、沐两家没什么关系。臣之子女的婚事,也还不够格被拿到这中和殿上来说。
这男女婚嫁的事儿,还是随她们折腾去吧。
这么想着,纪凰也动作自然的把脑袋靠在了御弈卿肩头,慵懒的像只猫儿。
御弈卿感受着自己脖颈那里随着她的呼吸喷洒上来的热气,转着戒指的手顿了顿。眼底酝酿着浓浓的无奈,但终究没舍得让她起来。
而下方大殿中央,等到方思黎、薛定离开之后,纪宁和沐梓泫还是有些不明白纪凰的用意。
他们刚来就把方思黎给弄走了,那还把他们叫来干什么,岂不是让人白跑一趟?
这么想着,纪宁又开始担心沐梓昕的幼小心灵了。
然而等他正想要和沐梓昕聊两句,分散一下后者的注意力的时候,只见沐梓昕根本没有在意方思黎的离开,反而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盯着殿内那三人中仅剩的楚微河。
那表情,说直白一点,就是活生生被骗了的模样啊!
看着沐梓昕这样,纪宁和沐梓泫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别说他们两人了,就连沐瑾宣和纪宸吟两个大老粗,都看出来些端倪。
而被沐梓昕盯着的楚微河,在沐瑾宣、纪宸竹、沐梓泫几人的注视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结结巴巴的朝着沐梓昕说了好久。
……
西玖帝国,帝都。
一辆刚刚驶出皇宫的马车上,薛定看着坐在她对面终于慢慢回神了的方思黎,语气严肃的开口道:
“今日之事,还望方姐记住,你眼角的伤是邪王殿下醉酒后误伤的,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今日进宫只是接受了封赏,其它的什么都没听到。”
邪王殿下刚刚那番话的意思,明显就是要保全太女殿下和九皇子的名声。
方思黎脸上这伤,就算不是邪王殿下打的,外人问起来时,也只能说是邪王殿下打的!
至于九皇子的婚事,这事儿与她们半点儿关系都没有。不管刚才在宫里听到了什么,都得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能对外传半个字。
若是连祸从口出这个词都不懂,她们别说是做官了,能不能保命都是个问题!
薛定心里拎得门儿清,虽然她的殿试成绩比方思黎差了点,但是在见识方面,她超出方思黎太多了。
“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
方思黎连连答着,现在她们已经出了皇宫有段距离了,可她还是觉得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跳的老快,紧张的不行。
帝都,当真是权贵云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