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源之前的确考虑过出国留学,并且挺想去的。他原本高中毕业就准备申请国外大学了,可惜那时恰逢他的姥姥去世,母亲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他虽然和母亲不太亲近,但还是会为她的身体着想,决定先留下来,人在F市好照顾她。
大一下半学期,母亲缓过来了,他重新开始考虑出国留学的事。其实他倒不是非去不可,就是找不到不去的理由,他已经厌倦父母间的那些破事了,只想找个远一点的地方清闲自在地生活。
他当时的确已经下定决心,并且有着手安排这事,大二上学期去考了托福,参加的比赛和活动都是在为出国而准备,M大那个每年一次的交换项目自然而然也成为他准备步骤中的一步。
然后,很不巧,他遇到了张曼曼。
裴源思考过,两人谈恋爱不过几个月时间,感情基础不稳固。倘若他直接去交换了,等他回来,说不定这段感情就结束了。
当然这是比较极端的,可他心里总有个想法,还是得守在她身边才行。
至于以后,他也想过了。张曼曼打算工作一两年再去深造,不过如果工作顺利的话,她可能都未必会去。所以裴源还是想留在国内,能有比较多的时间能和她在一起。反正对他来说留不留学都无所谓,他之前想去也不过是嫌留在F市烦而已。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他反悔想去,届时感情也稳定下来了,分开一段时间应该不要紧。最不济的,他黏着张曼曼一块去。
总而言之,眼下不去那个交换项目会好一点。其他的,看她想法再做打算。
裴源自己是觉得挺妥当的,张曼曼却显然不会认为他不去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和导师又聊了两句,导师看他心不在焉的,整个一恋爱脑的样子,便结束了话题。
张曼曼远远观察到裴源在和他导师说话,猜他一时半会不会过来了,无聊地用他的手机玩他的游戏。她新手上路,玩得中规中矩,出现了一些小失误,被随机分配的队友给骂了,她这人又不怎么会骂人,只能退出来疯狂举报对方。
裴源坐到她身旁时,就见她一脸不快,不禁问道,“怎么了?”
张曼曼的一口浊气无处可吐,现在终于能发泄出来,“我被骂了。”
他疑惑道,“谁骂你?”
张曼曼指指他的手机,双手抱臂,依旧很不爽,“那个游戏里的垃——圾,还私聊骂我,我就不小心有个小差错嘛。而且他自己也没有玩得很好吧,比我还菜呢,普通又自信。”
裴源接过手机看眼战绩,平心而论,她玩得还行,这个游戏的玩家素质参差不齐,偶尔遇到几个闲得没事干的不稀奇,两根手指按着她的唇角往上提,“曼曼,别气了,笑一个。”
张曼曼果然被他逗乐,推他的手,“别弄,我不想再补妆了。”
裴源圈住她的肩往怀里带,自上而下端详她的眼妆,没来由地从她脸上看出一抹惆怅,他还以为她是因游戏而不高兴,换了个话题,“怎么忽然想起要化妆?”
在他印象中,张曼曼化妆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就不说化妆了,她有时候比他还随便,他早上起来会用个洗面奶,晚上也会雷打不动地涂水乳精华。她就无所谓,想起来才用,想不起来就不用。
突然化上妆了,他有点不习惯。
张曼曼眨眨眼,“没什么,再不用要过期了。”
裴源一时无语,这话是张曼曼能说出来的。
“对了,那个是谁呀?”
她指指导师的方向。
“导师。”
她好奇道,“找你做什么?表扬你,还是批评你?”
裴源跟她在一块时,手总是一刻都消停不下来,要是在公共场所,就会捏捏她的下巴鼻子和脸颊,要是两人私下相处,那能捏的地方可多了,包括胸、腰、臀部,常常惹来张曼曼的抗议。
张曼曼也是个很有骨气的人,反摸回去,两个人小学鸡互啄一般,你来我往,经常闹着闹着闹到床上去。
“没什么。”
他不想再因那事而发生争执,选择不说。
然而,即便他不说,张曼曼也很想跟他说那事,她刚刚玩裴源手机的时候,看到了他朋友给他发的消息,谈的正是M大交换一事。
二人嫌室内闷,说话又不能大声说,于是提前从后门离开。裴源听从张曼曼的建议,去湖边呼吸新鲜空气。
校园湖边,一群白鸽聚在美神雕像旁来回穿梭,远处,一轮金色的太阳插在柳枝的空隙里,光芒四射。
张曼曼下意识躲阳光,裴源了然,主动站在受阳光直射的那一侧,替她挡去大多数的光。
她笑眯眯地挽住裴源的手腕,“谢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