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初听到一声尖刻的女音,遽然抬头寻着声音望去,见姚思桐正站在她面前,刚才和林君劢辞别那一幕,估计也被她收入眼中。
看在夕诺和从前的份上,乔若初不想和她起冲突,装作没听见的样子走开。姚思桐对着她的背影恨恨地白了一眼。她身旁的方纪瑛道:“她彻底和林君劢搅在一起,对你不更好吗?你应该谢她成全不是?”
“她要是即刻死了我谢她成全还差不多?”
“听说她父母都被匪贼给打死了。她居然没有带孝,还做了林君劢的情妇。真是看不出来啊。”
姚思桐早听了这件事情,对此,她并没有幸灾乐祸,其实她只是恨辜骏不爱自己,把这份恨转移到了乔若初身上而已。说起来,到不了不共戴天的境地。她对方纪瑛的种种,也觉得匪夷所思。
“纪瑛,林君劢为什么要杀了吕院长呢?”姚思桐自听说后就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他杀人需要理由吗?”方纪瑛反问。
其实吕欣文死了后,方家大大松了口气,方平山用各种办法向小女儿解释吕欣文的身份的可怕,可她根本不相信,更加以为父亲是看不上他的地位才故意编排的。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的父亲和林君劢合伙谋杀了吕欣文,毕竟,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原来也供职过自己的爱人曾经在的机关。他们私下里的事情,她从小也算是所有耳闻,知道父亲的手段。
对此,她旁敲侧击过父亲,然而父亲却一口气否认了,告诉她,如果他想下手,吕欣文早死了,根本不需要林君劢来插一脚。方纪瑛信了,父亲做事情向来雷厉风行,他一早知道女儿和吕欣文的关系,如果想杀人早出动了,并不会等到后来吕欣文从她这里拿了乔若初的照片之后才出事。
还是方纪瑛刚和吕欣文好上的时候,陪她去照相馆洗那天在妍园拍的照片,洗出来后,吕欣文挑起一张乔若初梨涡浅浅的照片对她说:“这个我借用下,去南京谋个前途。”“一张照片怎么谋前途呢?”她问他。
“这你就别问了,都是为了党国服务。”吕欣文并没有对她解释清楚。
方纪瑛当时就恼了:“你不会也看上她了吧,你不会暗恋她吧。你们男人都看她长的美。”
见她真的哭了,吕欣文就把他的筹谋合盘托了出来,他说这不过是个手段,谋取一个党国尽忠的机会,然后他大段说教党国的利益和国家如今面临的危机,最后告诉她,如果有女子能为国家做点牺牲,是多么光荣的事情。神差鬼使地,方纪瑛竟然信了,吕欣文还为了表示对她的挚爱,不住地吻她,说着山盟海誓,她最终被拿下了,献身于他。
之后,方纪瑛的思想想中了蛊,完全被他给灌输满了党国利益,为党国献身等。方家知道后,担忧不已,又不敢贸然动手,只好去找林君劢,想借用林的手,不落痕迹地除掉吕欣文。随知道林君劢对方平山戒心颇重,当方平山把相城另外潜伏有调查科的人告诉他的时候,人家似乎早知道了似的,对这情报看不出来有多重视。
再后来,方平山不得已,把乔家的秘密透漏给了吕欣文,以利引诱吕欣文出手,还故意把林君劢的行程泄露给吕欣文,暗示他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方平山知道乔家是林君劢的软肋,只要吕欣文动了乔家,林君劢自然不会同他干休,这样,他借刀杀人的目的就达到了。
果不其然,吕欣文仗着自己是调查科的人,不把林君劢这地头蛇放在眼里,不知死活地去寻乔家的事儿,真以为抢到乔家的宝贝和美女能让他升官发财呢。
那晚林君劢孤身赶来,他一开始是非常得意的,想到不仅能得到乔家的东西,还能除掉浙系军阀里的二号人物,当真是不世之功呢。真是做了一场千秋大梦,到后来,他的十几个人,没干过林君劢一人,他还负了伤,什么好处都没落到,惶惶逃走。
此后,他不知死活地绑架辜骏,准备带着乔若初的照片去南京献美女,真让林君劢忍无可忍,才暗地里同方平山联手在长江上给吕欣文吓了毒,让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方纪瑛以为独独是林君劢下的手,是因为乔若初才下的手,恨极了,发誓有朝一日要杀了林君劢,让乔若初痛不欲生。
她到曾经和吕欣文颠鸾倒凤的小屋子里找了几遍,终于找到吕欣文留下来的一点遗物,那是他手写的通讯录,上面只有一个单独的电话号码,没有联系人的名讳。她知道这是吕欣文单线联络的上司,她想继续他的事业,实现他未完的“理想”。于是她试着联系了几次,那边的电话接通了,但没人说话,她自报家门,刻意强调和吕欣文的关系,那边才有了回应,说回找人联络她的,让她等着。
前段时间她又打电话,那边说让她继续等着,到了合适的机会,必然会联络她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挑拨
被方纪瑛一反问,姚思桐无端担忧起辜骏的安慰来,她怕辜骏这么痴情下去,林君劢早晚把他杀了。趁着课间的时候,她顾不得许多,急切把乔若初拽到无人的地方。
“若初,你如今和林参谋长在一起了,能不能别让他杀了辜公子?”
乔若初被她的话一惊,“他不会对辜骏动手的,除非他自己找死。”
“就算他找上门去,乔若初,你也不要让林参谋长杀了他,否则,我会恨死你的。”姚思桐像是找她要军令状似的。
乔若初一句一句重复:“他不会杀辜公子的,不会杀的……我信他……。”
“听说你父亲因为不同意你嫁给他,被他亲手解决掉了,你还信他?”
姚思桐的话像一声霹雳,震得乔若初耳边嗡嗡嗡地响,像被食髓兽吞去了理智,只剩下一片仇恨的混沌。
吃力地应付完一天的课程,行尸走肉般回到还贴着大红喜字的家中,晚饭也没吃,一直坐在卧室里发呆。
婚礼前,林君劢告诉她,为了乔家的安全,乔青崖暂时不能露面,她信了,也接受他的安排,婚礼过后,她多么期望林君劢同她说,要回一次门,拜见一下岳父大人,可是他绝口不提此事。她认为他是太兴奋了,忘记了此事,原本准备今晚回来问他的,没想到外面的人都知道她的父亲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亲身感到他朝自己的庶母开枪,就算今天所有的人都说她父亲是被他打死的,她也不会信的。可是那天,她的庶母,分明是他打死的。直到她委身于他,她都不敢细问为什么,那天他毕竟是为了救她,她怕从他口中听到自己无法接受的理由,怕自己会为了这件事离开他。
就这样一直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哭在坐在地毯上伏着床沿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人把她抱到床上,她猛地睁开眼,看见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黑暗中双眸如星斗,缀满星光。
“我父亲是不是你杀的?”乔若初推开他问。
“说什么呢,咱们这周末还要去看他老人家呢。”男人如玉的薄唇答的很快。
“你不骗我?他在哪里?”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周末就知道了。我的丫头,你是不是为了这个晚饭都没吃在这里哭泣呢。”
乔若初羞赧地钻进他的怀抱,“要是真的,我就不认你了。”
他扭开床头灯,按铃叫佣人送夜宵上来,然后一板一眼地告诉她:“就算你装作不认我了,心里也不会忘记我的。”
佣人麻利地送上来热腾腾的宵夜,乔若初饿了,吃到最后她指着当归阿胶炖老鳖的汤问:“怎么天天给我吃药膳啊。不会上火吗?”
“还是上次你昏迷的时候,从军医院请了个懂中医的大夫来,他说你先天的气血不足,胞寒畏冷,要好好调养,否则日后不大容易受孕的。”
这话从年轻的丈夫口中说出来,她多少有些惊讶和感动,“他还说什么了?”
“还说只有气血足了才能从丈夫的宠爱里得到欢快。”
“我再不喝了。”乔若初赌气似的想要把刚刚喝进去的吐出来。
林君劢摸摸她出了一点薄汗的脖子,“快去洗漱吧。不早了。”乔若初看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接近子夜,确实很晚了。
收拾好出来的时候他大约累极了,已经熟睡,她躺到他身边,想去枕他的胳膊,又怕打扰他的清梦,只好离他远点躺下。有他在身边,乔若初是安心的,一会儿就沉沉睡去。早上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夜间什么时候被他紧紧拥在了怀里,他的一双大手,覆在她右胸上靠近心脏的地方,掌心的温度如一股涓涓暖流,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生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