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门的那一瞬有多么惊心动魄,他说话的声音就有多风平浪静。
他的声音很好听,让她想起冬日里的冰凌,晶莹剔透的泛着日光;可是他的语气又那样寒冷,像是催命的厉鬼,低沉沉地压过来,让她喘不上气。
到底这是什么术法?
为什么她明明是个没有体温的半蛇,还躲在她爹的身体里,却还是觉得寒气丝丝地渗到骨头里,冻得她牙齿都打着颤,咯咯地响个不停。
她抱着膝盖窝成一小团,想要抵御这寒冷,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在快要冻死之前,她听见那人又说了一遍:“司钟——”
司钟是谁?是她爹吗?可是她爹不叫司钟啊?
她实在不晓得怎么办是好,就依旧还是躲在那里不敢动。
“哼,你倒是消息灵通,是晓得我寻来了此处,索性一死了之,好过在我手上零碎受罪?”
漫天飞雪随着他的话狂舞起来,小小的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随着风雪飞上半空旋转,乒乒乓乓响个不停,连她爹的尸身也再盘不住了,被卷上了半空,只余一个小小的她紧紧地抱着膝盖,脑袋埋着,瑟缩着,想哭又不敢哭。
“你是什么人?”他问,带着风雪越走越近。
寒冷的风卷起她的头发,她想回答,可是牙齿一直咯咯地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罢了。”那人又说,风雪渐渐止息,“你是什么人?”
“钟…钟宁,我…我叫钟…钟宁…”屋里好像没那么冷了,她抖得不那么厉害了,总算能说话了,可是她还是怕得要命。
“钟?你是他什么人?”他又问,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温度。
“那是我爹…”她说,不敢抬头,只用手指了指掉在地上的,她爹的尸身。
她爹的尸身被卷上了半空又掉在地上,修长而又散乱,一丝生气也没有。
突然一阵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她,盖过了寒冷,盖过了害怕,她抱着膝盖嚎啕大哭起来,“…我爹…我爹…哇——我娘不在了,如今我爹也不要我了——哇——”
那人一身杀气渐收,没有劝她,也没有哄她,只沉默地站在那里等她哭完。
这样被陌生人盯着看了半天,就是再伤心,也哭不下去了。小钟宁拿袖子擦了擦脸,吸着鼻子,哽咽着问:“你…你是白叁爷么?”
那人像是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谓了,愣怔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说:“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