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她身边久了,终于也敢和她多说几句话。有回有人送了一支丝绒盒子,叫他递给他家小姐,连轩梗着脖子对那富家少爷说,“你喜欢我家小姐,不该走我的路子,我家小姐值得你堂堂正正的送给她。”
那人对他笑笑,直说,有意思。
宜早听了,回家时在进门前对他说,“你觉得那人怎么样?”
连轩被问住,那勇敢气魄不再,支支吾吾地说,“我觉得他,油头粉面不是好人。”
他这话是有理有据的,从前舅母许多恩客恰恰是那些体面的油头粉面男人。
陈宜早又问他,“那什么长相的是好人?”
陈宜早把他从头一眼看到脚,“你吗?”
连轩来陈家第四年,今年十七岁,她往前走进门,他跟在后面红了脸。
第二年春上,连轩在街上请人写字,不妨被她撞见。
他那天休假,一月只休这一天,他每回都用来请先生写信,寄回家里去,老家村里有专门的读信人,他常托人把自己的境况写了寄回去,如此一来,母亲就能知道他过的尚好,他这一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她,但连轩知道,他过得好,她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念头。
他正给笔先生念,“小姐老爷都待我很好。”
身后有个娇俏的声音截住他的话音,“哦?有多好?”
连轩面色一僵,那天跟她回家时,被她一顿奚落,她又拿那副神情上上下下的扫视他,让连轩觉得自己身上的几件衣裳都像没穿一样,羞臊非常。
那天以后,大小姐出门的时候少了,她一有功夫就把他叫到房里去,在他面前摆一方砚台,一管毛笔,一张宣纸,一笔一画的教他认字。
连轩和护院的管先生习武,再苦再难都没有一声埋怨,唯独每每坐到这张书桌台子前,就愁眉不展。
在陈家几年,他的身量抽条猛长,早已比那亭亭玉立的女孩子高出许多,坐在她前面却还是蔫头耷脑的,任由她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