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急急备了书信,带着密件行到东城的一处简陋住所。
住所内只有一室,倒像是个临时居住地。
房间收拾得很是整洁,但搁置着的家物事上却杂乱极了。
墙角边放一张简单的床铺,床上乱七八糟的堆了很多东西,没叠好的被子,褶皱的铺盖,一半在床上一半斜着掉到地上的枕头。
窗子旁边摆着一张黑色的木桌,看样子年份已经许久了,上头还搁置着一些瓶瓶罐罐和几株草药。
案牍上到处都是写了一半被抛弃的纸张,有些被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
墙上挂着几幅丹青,因着岁月久远,已不太能看得清,但依稀能从画上瞅出个妙曼身影。
画上女子的人脸神态皆被屋子里的湿气弄的模糊,女子怀中捧了个装药草的小箩筐子,里头装的却不是什么药材,虽然画迹斑驳,还是能看出箩筐之中装着的是一只打着盹的幼犬。
那屋子里到处挂着药草,光线也受了妨碍。
药草在风干时,随风散发出一种不大好闻的气味。
有男子伏在案前,皱着眉思考些什么,却因毫无头绪,阴沉着脸 烦乱地抓了抓如墨般的长发。
直到拽下好几根头发丝才抱头作罢。
男人的脸依然冷着,他看着几眼手心的发丝,恍惚想起记忆中依稀有人劝告过他好几回,说是让他烦躁的时候少抓头发,容易年少秃头。
清秀的面容从他脑中一闪而过,男子微微一怔,想要抓住这抹遗忘在脑海深处的记忆时,头痛欲裂,就好像有只野兽在撕咬着他,吞噬着那就模糊的记忆。
又开始了,男子皱了皱眉,脸上血色尽失,额角冒着虚汗。
每次当他看向墙上的画卷,不可抑制的想要想起来什么时,他的病就会发作。
几年前,他从昏迷中醒来,大人对他说,此番他虽然活了下来,但因为跌落悬崖时撞到了头,落下了只要深陷回忆就会头疼的顽疾。
他也信了大人的话,这些年来不再追求那段遗忘的记忆,但不追求不代表着记忆不会从长河中溯流而上。
太痛了,大脑如针刺不停刺激着神经,男子喘着粗气苦苦抵抗着,他伸手狠狠拽向自己的头发,试图以痛止痛,拿头皮上传来的撕裂感以此缓解大脑的疼痛。
“啊……啊”他伏在案前痛苦的哀嚎出声,却执意不去服用大人给他备着的解药。
半晌后,疼痛终于消失,男子手肘抵着桌子,手抵着额头,按了按额角,垂着脑袋缓神。
便就在这时,一封书信如箭般射进窗内,从他身边扫过,跌落在不远处的地上。
锦衣男子撩起袖子,弯下腰来去拾捡那封书信。
纤细的手指透着一股病态的白皙,男子发颤着指尖将信封拆了开去,垂下了视线,瞟了一眼书信。
“饵至。”
一笺尺素上,笔墨勾了寥寥数言。
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眼眸深黑,薄唇扬起好看的弧度。
啊,猎物终于来了,棋盘可以接着动了,想必接下来上演的戏份,大抵是精彩绝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