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说的没错吧,那条虫就是已经死了。”公子翀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妖君宠回头时只看见锦觅跪倒趴伏在了地上。
“棠樾——”哭喊着“棠樾——娘对不起你,棠樾,棠樾——旭凤,对不起,我没能护住我们的白鹭。”她趴伏在地上,嘶声力竭的叫喊“旭凤,你在哪儿啊,我们的孩子死了。”
容琛迎上公子翀的目光。
公子翀歪了下头,而后对容琛笑起“看来‘心软’是异界天帝家的家风。”
“凡人都懂仁者无敌,容琛只是觉得既然是神仙就不该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容琛微笑“且公子不管如何折磨她,对公子您解开身体的时间禁锢并无有益进展。”
公子翀突然眯起眼,目光与并不避让自己的容琛互撞“你的意思是我不该让那孩子死,还是拿那个孩子的命去和斗姆谈条件?那你知道那个孩子原本的命运是什么?”
“在九天应龙身归鸿蒙后继承天帝之位。”容琛平静说出。
公子翀挑眉“你既然知道就该知道无人能违逆我父帝。”没有已经离世的苍芜帝帮助,他一人不可能弄死天帝的继任者“且听你话语的意思能解开我身体的禁锢?”
“不能。”容琛淡笑着“我没有那份能力,恐就算是我师父也未必办得到。”他可以察觉到公子翀的症结所在,但要医治那份症结需要操控时间凝结出一种果实,那需要大量最纯净的灵力,而以他现在的灵力根本办不到“许本地斗姆元君就是知道自己无能为力才不愿让公子你希望到失望。”
公子翀握紧了自己的手,腮处紧绷,但没过多久,嗤笑一声“希望到失望,说的好,这种伤有多痛就要让罪魁祸首好好尝一尝,就算你来了,又如何,她原本该继承天帝之位的虫儿子照样死了,如今是近在眼前的养魂玉,她不是曾在天魔大战中说什么只要心中有爱,就无惧悲痛的豪言壮语,如今就让她用她心中的爱来无惧最恐怖的非有城,看看她心中的爱有什么狗屁用处,是能救虫儿子还是救鸟丈夫。”狠狠踢了她的腰骨,一下又一下,脸上露出绚烂的笑容“凡人那套杀人不过点头地在我这里也根本没用,我会好好折磨仇人。”
容琛敛了脸上的笑意“妖君陛下,在下累了,先告退了。”
妖君宠点点头。
容琛转身迈步踏上阶梯,而后进入宫阁。
妖君宠望向公子翀“希望这次这个玩具能在你手里撑得久一点。”玩吧,没人会阻止你。
公子翀低头看了一眼嘴角溢出血的‘玩具’,弯起嘴角“好。”非有城最不缺的就是折磨神仙妖魔的办法“你那个了不起的水神爹曾经夸耀说天帝的两个儿子被他闺女随便挑,如今倒要看看这般挑皇子的你有谁会来救,一个在身边,一个在心里,哪个会来救你啊?叫吧!”
眼神浑浊的锦觅本以为自己再如何都不会有感觉,可看到公子翀这个笑容后心内再度升腾起无法言语的恐惧,公子翀眼眸里泛出的黑暗似乎是来自比十八层地狱更深的万丈深渊之中,要将她的真身一寸寸的撕碎,让她感觉到非有城都难见的极端恐怖。
‘不,不要,救我,爹,救我。’她身体里每一寸都发出呼救:不要,旭凤,凤凰,救我,我不要落在他手里,不要,救我,救救我!长芳主,海棠芳主,玉兰芳主,娘,爹,凤凰,狐狸仙,救救我!小鱼仙倌,求你救救我——
但是没人听得到她发出的呼救声。
公子翀身边的黑色盔甲人拽起她,拖走了。
……
“娘——”
润玉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坐在床榻上:他梦见了母亲被荼姚杀害的那一幕,娘是为了救他才会被心狠手辣的荼姚所杀……他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外人不知其实就算做了天帝,他也会经常梦到这件事,那种在梦中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死在怀里的无能为力他真的恨透了,所以他才要变的更强,拥有更大的权力……
伸出双手,紧握又松开,他明白自己紧握在手中的东西其实没有半分,母亲,所爱都无法挽回,但也就在不再强求后,团团来了,又将龙儿带到了自己面前,还有夙三娘、翾武,公子倾,随即而来的一切开启了新的篇章,这是苍芜帝的阳谋,利用团团、龙儿让闭界多年的幽冥界与天界重新交好。
也有他的阴谋,他的报复,失去所爱后蛰伏多年后实施最狠毒的报复。
起身,下了床榻,披上外衣,他没有亮起殿内的灯烛,走到外殿,一片黯淡的银白洒将入殿,那是龙儿用碎月为他营造类似月亮的光芒,非有城没有日夜之分,外族人一直待在这样环境中会产生诸多不适……站在这片没有温度的月光中,他环视周遭这份陌生:都说是非恩怨皆已了,可实际上自己还是在意,在意自己被困顿在了天帝之位上,在意就算成为天帝自己也无法挽回母亲,也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会悄悄通过棠樾关注锦觅……也因为这份在意他曾经再无起情爱之心,只想为她保留自己的感情……
而今怜惜她的心消失,对于棠樾的死也只是一些难过,他是冷情冷心了?
不,他不会容忍任何人伤害到龙儿或者是团团。
也许这才是对过往真正的放开。
自己那些过往该真正舍弃了。
抬起手,那些柔和的冷光洒落手心:苍芜帝,你是不是想要我亲手结束这一切,不光是我自己心里的那点残念,还有龙儿心中的仇怨,你也希望由我能为她化解,不想她再背负那份仇恨,希望过去那些旧事不必影响她的未来,对吗?
这是作为父母,你们能给她最纯粹的爱。
妖帝姝澧用自己的命换她活下来。
冥帝苍芜完成了全部的复仇。
而现在不管是妖君宠,还是自己,都该真正放下过往,释然的面对漫长不可知的未来。
意念一动,他所在的地方已从永照宫到了未信宫主殿之外。
在天界他不会披着外裳在外行走,而现在他只想来到她的所在,不在乎旁人对自己的诟病,殿门关着,上前。
守在殿外的妖侍看见他而来,躬身行礼“天帝陛下。”
“我想见龙儿,替我通报。”润玉拉了拉身上的外裳。
不等妖侍回答,只听殿内传来“进来吧。”
妖侍们也听到了,双双为润玉推开门,让他入内。
润玉迈步入内,身后殿门关起。
妖君宠在书案后搁下笔,起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