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大义凛然的一番话,说的好像都是为皇帝好似的。
赫连慎拍了拍黑袍,又坐回了椅子上,懒懒道:“朕不缺银子。”
卓幸嘴角僵了僵,硬生生又扯出一抹笑来:“要不……皇上容臣女考虑考虑?”
赫连慎心想,还要考虑?这丫头莫不是真想嫁到燕地去?
不过他面上无甚表情,点了点头道:“也好。”
卓幸趁机又说:“如今臣女病也好了,案子也了了,时候该出宫去,望皇上准允。”
怕赫连慎以为她刚才是哄他的,又忙补充一句:“在宫外也是可以好好考虑的。”
那桃木椅上的男人神色不明,过了半响才应:“下月初七,朕自会找你问个明白。”
赫连慎想,如今宫中事多,将她留在宫里也不好,不如待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事处理干净,再将她接进宫安安心心住着,也挺好。
而卓幸此时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顾不上问为何是下月初七,下月初七是什么日子?
她匆匆跪安,逃似的跑了。
平华看卓幸出来,松了口气。方才余平匆匆赶往玄坤宫,只说了一句卓姑娘跪着哭呢,吓了平华一跳,以为她得罪了皇上。
卓幸本就被吓的不轻,这会儿看平华的脸竟比她还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的吓成这样,后头有鬼追你啊?”
平华跺了跺脚:“小姐还有心思说笑,皇上说什么了?皇上是不是动怒了?”
提到皇上,卓幸抿了嘴角,这叫平华一看,定是与皇上起了争执了!
这卓小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倔了!
又听卓幸平缓的说:“明日我便要出宫了,你呢?与我一同走?”
平华噎了一下,完了,皇上气的都将小姐赶出宫去了!平华在心中叹了一声重气,她还想着若有一日卓小姐能圣宠加身,她便可以留在宫里伺候她了……
现在看来,吹了。
——
卓幸出宫倒是一身轻,还特意换了件低调朴素的料子,将那些贵重的衣料全都留下。
出宫前,她先去了慎刑司。依着卓益忠在前朝的地位,卓琦应该很快就要被放出宫去了。
虽说摆了卓琦一道,可卓幸心中还是不快。当日在破庙时,她便有将卓琦撕碎了的冲动。
冷静了一月,这冲动是压了下去,可是还是不甘心。
世上为何有这样坏的人,卓幸皱着眉头想。
那刘常因听说玄清宫那位来了,忙起身去迎。其实刘常因这些日子也过得不大好,抓了一个大臣之女,不能打不能罚,还得好生伺候着。
这卓家俩姐妹,可是折腾死他了!
“卓姑娘怎又到这肮脏之地来了?皇上要知道了,可是会怪奴才的。”刘常因弯着腰笑道。
卓幸四处环视一圈,直问:“卓琦呢?”
刘常因带她去了关卓琦的那一块地方,脏归脏,却已经是慎刑司最干净的一块地儿了。
卓幸来时,卓琦正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还是红烧肉呢,看来关在慎刑司她也过得很好。
刘常因瞧卓姑娘面上不快,想来是因为卓二小姐未受苛待,正欲解释一番,卓幸便冷声问:“慎刑司的水刑在哪处执?”
刘常因心下一咯噔,这卓姑娘莫不是要在他慎刑司动私刑吧!这可使不得啊,不论卓二小姐犯了什么错,皇上未发落便是不可动分毫!
但是…
刘常因心中也不愿得罪这个卓姑娘,万一哪天成了宫里的贵人,他便是巴结还来不及。
于是刘常因命人将卓琦带上,又命人为卓幸引路,直至慎刑司最里头的一间刑房,里头摆着一口大缸。
而刘常因自个儿跑去御书房,准备禀一禀皇上呢。
御书房里几位大臣在议事,出来的是余平。余平一听说这事,心中也是一紧,回望了望御书房,卓尚书也在里头呢,一会儿众臣散了之后,想必他还要为爱女之事多留一会儿。
余平也不敢打搅,只好与刘常因一同驻在门外干着急。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卓琦已经没了半条命了。
将卓琦吊在大缸上头的太监慌的哆嗦,一边绑着一边还问:“姑娘要不等皇上来了,让皇上替姑娘做主……”
卓幸抬眼堪堪瞧他一下,差点将那太监给瞧跪下了。太监心头还琢磨着,这姑娘像谁呢。
哦!像皇上!眼神都像,冷冰冰的,明明无名无份的,却也让一干人甘愿替她做事!
卓琦被倒吊在上头,惊恐的望着一杠子脏水,那水中还能印出她的脸,惊慌失色。
她刚开始还求着卓幸饶命,后来索性蹬着腿骂道:“卓幸你个贱人!你想做什么!要是爹娘知道了,定要将你赶出卓府的!”
卓幸轻轻弹去衣裙上的灰,卓琦嗓音太尖她听的脑仁疼,蹙了蹙眉,随手从案板边拿了一条脏的看不清原色的破布,丢给那小太监,轻飘飘道:“将她嘴堵上。”
太监哆哆嗦嗦的,一边捏起卓琦的下巴一边小声道:“卓二小姐莫怪奴才,莫怪莫怪…”
卓琦此时已经只会瞪眼,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卓幸看诸事已备,瞧着那掌绳的太监,道:“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