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后。即墨财团诉讼蓝氏盗取其产品创意的官司正式开庭。
此时,华夏房价正处于快速上涨时期,房地产产业不景气,蓝氏因为与沐氏的合同已经亏了很大一笔,一蹶不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京城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已经没有太多惊讶。因为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即墨财团本是要同时起诉白家的,因为检察院的公诉而放弃。
由此也引出了另一件事,那就是震惊华夏的“白家案”。
谁也没有想到,明明已经声名显赫的白家竟然不知魇足,贿赂笼络他人、与国外间谍勾结、甚至偷偷制造小型核武器,妄想以此吞并其他几个家族,在华夏独大。
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之前人称“京城四少”之一黎绯夙,居然是米国的间谍,目的至今不明。据可靠消息透露,目前其已逃逸国外,行踪暂不可知。
即墨家。“不可能,这不可能!”一个人绝望地徘徊在迂曲走廊间,如同无家可归的飘荡幽魂,似叹似笑的尾音不住地颤抖着。
他扶着墙,年轻的面容因为近来发生的所有事而日渐憔悴枯槁,活像灯尽油枯的耄耋老人。
看见他的下人纷纷自动让步,目不斜视地快速绕道而行,对于他视而不见。
所有人都当他疯了。
他没疯,没疯啊。即墨一林嘲讽地笑笑,看着来来往往的下人,终于松开了支在墙上的手,颓然跌坐在墙边,一股从未有过的凄凉弥漫上心头。
“哒哒。”一双精致的黑色矮跟短靴落在他面前的地板上,迤然而下的同色风衣遮住了她穿着修身长裤的双腿。
即墨一林只当没有察觉,低着头昏昏欲睡。
来人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幽深的黑眸中浸出了一丝冷笑。
“堂兄,别来无恙。”她勾唇,开口,声线优雅柔美,却带着说话人从来的冷冽和强硬。
即墨一林闻言,吃力地仰起头,一点一点地撑开眯得只剩一条缝的眼,仿佛只要睁得太快,眼睛就会被身前人的风华灼伤。
即墨千歌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微微抬起下巴,唇畔的笑容越发潋滟动人。
这抹笑容生生刺痛了即墨一林的心,他沙哑着嗓音,无力也依然不减阴鸷地低声吼道:“即墨千歌,你就这么喜欢刺激我吗?”
即墨千歌闻言,矮身低首,在离他头一寸的距离定住了姿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半含戏谑地吐出冷酷无情的话:“我不刺激你刺激谁呢?”
“你还真不是个东西!即墨文能有你这种恶毒的女儿,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即墨一林冷哼一声,色厉内荏地回击。
即墨千歌听到他的前半句话,还依旧云淡风轻地笑着,只是在后半句话落下时,脸上的笑容彻底冷了下来。
她伸出左手,用力地钳住即墨一林的下巴,右手“啪啪”就是两下,清脆的声音让听者也为之揪心。
“我的确不是个好东西,但我可以干掉所有妨碍我的人。而你,能吗?”她眯起双眼,明眸中透出毫不掩饰的狰狞,“既然不能,那就乖乖闭嘴!这两巴掌,是我替你那个连东西都不如的父亲给你的教训!”
“当初我废你老二的时候,本想留你一条狗命的,现在看看……”即墨千歌打量着即墨一林破败的身体,语气中的杀意不言而喻。
即墨一林忍不住浑身哆嗦,求饶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被他硬生生吞到了肚子里去。
不行,他不能这么没骨气。
“愚蠢!”即墨千歌瞧见他的神态,自然知道了他内心的复杂,不由讥诮出声。
真是蠢得让她都不屑于动手。
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就在他以为终于可以获得自由的时候,这只手又牢牢地钳住了他的脖子,仿佛致命的绞索,勒住了皮肤。
他想抬起手,把这道绞索扯下,可是一股强烈的威慑自始至终压迫着他无力的四肢,让他从她一出现时,便无从反抗。
酸麻感像万蚁蚀心般蔓延到全身百骸,眼珠也胀痛得紧,一片黑色自视野中扩散开来,如同深渊般,与他冷冷对视。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霎,即墨一林看到一道银光撕裂了深渊,横亘在他和生死之间。
那拯救他于黑暗的银色天使是多么圣洁,它呼唤着他,让他在它的指引下,温柔地走进黑夜。
他情不自禁地回应着,试探般迈开步子。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时候,被撕裂的黑暗瞬间交融,将他完全禁锢在永远走不出去的迷障之中。
“啊——”被引诱者绝望而惊恐的喊声回荡在无底深渊。从今天到世界腐朽的岁月,他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
看着眼前人软软地垂下头,即墨千歌松开擒着他的手,银眸中暗藏的风起云涌在一瞬沉入墨色深海。
她走到离她最近的房间前,按下了门铃,看着赶来的两个下人,指了指即墨一林,语气平淡:“大少爷疯了,你们带他去京城最好的医院做个检查,再派两个人知会一下爷爷和父亲。”
两个下人对望了一眼,皆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慑,赶忙低声应是,一人一边拖起即墨一林就走。
大小姐清理门户的手段,真是残酷得和往日判若两人。
书房。正是该午睡的点,即墨老家主却站在一幅画前,凝眉沉思。
“爷爷。”即墨千歌叩了叩虚掩的门后,才走进来。
“嗯。”老家主看画时太投入了,以至于连自己最看好的孙女也没有给一个正眼,只是敷衍般应了一声。
即墨千歌也并不气恼,走到了老家主身旁,一起欣赏起那幅画。
这是一卷大写意国画,泛黄的宣纸和无数章印题字昭示着它昂贵的身价。
往落款看去,这卷画的作者是南宋的一位写意大家。此人最好饮酒,酒后笔法更是潇洒不羁,杂乱中却又有章法,令人啧啧称赞。
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些信息,即墨千歌轻抿着唇,不解地看向老家主。
她知道老家主定然想透过这卷画表达些什么,但她看不穿,或者说,只看到了表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