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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1)(2 / 2)

他这个洁癖真的很难治,我从来没有碰过这么棘手的案例,其他有类似症状的客人通过沟通都能发现一些心理成因,但这位池先生和你一样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抗拒别人的触碰,也不知道洁癖的由来是什么,他似乎很难信任别人,本来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吴医生苦笑,我甚至都在帮助他联系下一家更有经验的诊所。

咨询室还是老样子,只不过点在香薰里的精油换了一种味道。

解临坐在吴医生对面,坐姿不像患者,他翘着腿,手掌交叠、搭在腿上看起来倒像是专程来听吴医生做汇报的上级人物。

解临对那句和你一样颇不认同:话题在那位洁癖先生身上,怎么还扯上我了。

吴医生:你不觉得咱们的咨询进展到现在,可以说是毫无进展吗。

解临不认同:我觉得挺有进展的啊。

吴医生心说就咱俩现在这个状态,哪儿有进展。

每周过来听您讲讲心理健康安全的各项知识,让我对很多事物都有了新的了解,给我提供了不少思考角度,解临说,现在的人生活压力那么大,定期过来洗涤一下心灵还是很有必要的。

吴医生:

看看,说了半天,话是好听,但说了跟没说一样。

他这些年对解临的了解度也是这样,有用的信息是一点没有打探到,而且提到心理学,这人比他还懂。

从认识他起他好像就一直是这样

不,有过一次例外。

吴医生想起几年前解临第一次踏进这间咨询室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解临什么都没说,借了他咨询室里的休息床,睡了将近两小时,醒来对他说了一句谢谢。

吴医生记不清具体日期,只记得那是大雪纷飞的冬天,街道盖上一层白茫茫的积雪,解临披上外套出去的时候肩头落了成片的雪。

所以现在这是需要我配合他治疗?解临这句话将吴医生唤回神。

解临在揣摩人的心思这一方面,很少失手,吴医生都还没说出最终目的,他就先提出来了。

吴医生的想法确实是这样,虽然完全不知道原因,但池青的洁癖好歹是有了一个突破口:当然这要看你的意愿,如果你愿意的话是最好,他现在的状态,如果有个人能够让他习惯触碰,情况很可能会有好转,像你这样的特例会变得越来越多也说不定。

所以我的建议是,你们两个可以进行配合治疗,两个人尽量多接触接触。

吴医生目前给出的建议就是建议池青多接触解临,同时也建议解临帮忙配合治疗。

解临出门还是戴着戒指,他捏着那枚银环,将戒指转了一圈,最后说:我没问题,他不排斥就行。

解临每次来诊所,动静都闹得很大,这个动静不是指他做出了什么事儿,而是几名前台嘴里的话题总会变得异常活跃,三句话绕不开解先生。

解临咨询结束,几名前台注意力从大堂的壁挂电视上挪开:解先生,咨询结束了?感觉怎么样?

解临冲她们笑了一下,很熟稔地说:你们和吴医生是不是会什么魔法,不然怎么每次咨询结束我都感觉自己的状态特别好。

这和见到你很高兴本质上是一个意思。

前台抿嘴笑笑,羞涩地说:那下周见。

解临在等接待把车开到门口的间隙里,侧着脸扫过壁挂电视上的画面,电视频道正在播放新闻台的报道,话题依旧围绕租客离奇身亡这个时下热门的案子。

由于电视摆在大堂,所以不能影响到客人进出办理业务,电视呈静音状态,只能看到一行标题大字,和主持人一张一合的嘴:案件目前仍没有进展我们无法得知凶手是怎样入室,又是怎样作案的

女前台注意到解临的目光,跟着说了一句:特别吓人,我现在每天晚上下班都不敢回去,我也是在附近租房住,总觉得家里不安全。

女前台跟解临聊了一阵,等解临的车到达门口,女前台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边上的吴医生:吴医生。

吴医生调侃说:总算回神了,平时怎么没见你那么多话。

女前台笑笑:解先生人比较亲切,跟他聊天总是有很多话题。

我不认为,吴医生手里捧着保温杯,虽然对解临这个人的了解仍停留在空白档案的程度,但他对解临永远持一种不乐观的看法,他像一扇设置了权限的门,心思藏得太深,除非解开权限,否则很难读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这番话超出理解范畴,女前台没听懂,眼神迷茫地看向吴医生。

没什么,继续工作吧。

吴医生叹口气,也没再多说,心里记挂着他手上最难搞的两名顾客能不能配合好他的治疗计划。

第27章 手套

可能是心理作用,加上后半夜住户基本都已经睡下,池青那天蹭完解临的手,回去之后居然睡着了。

一夜无梦,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没有失真的声音,也没有忽然惊醒。

直到天亮,楼栋里的人逐渐恢复活动,各种攀谈声才逐渐多起来。

虽然晚上睡着的时间只有不到五个小时,在池青长达一周的失眠历程里已经称得上奇迹。

池青伸手去够床边的闹钟,时针指向9点。

有人匆匆地按电梯按钮:【忘记带文件袋了,哎,今天上班肯定得迟到,又得看经理脸色,等会儿上班路上买张彩票吧,要是能中奖老子就立马辞职。】

也有人请假在家休息,却盼着能去公司:【没法上班,这病什么时候能好。我现在可是事业上升期,每一天时间都很宝贵,要是隔壁组xxx业绩超过我怎么办,这次晋升机会】

池青起床之后精神稍稍好了一些,按时吃了药,捧着玻璃杯喝水的时候耳边的话题换了好几轮。

等到该上班的人都去上班,时针又转过小半圈,楼栋里就只剩下担心业绩的病患,退休在家的老人,以及放假的孩子,还有一个接近下午才醒的醉鬼。

【我最讨厌爸爸了。】一个年幼的声音带着哭腔说。

紧接着,那个声音停了很久,等池青放下水杯,从刀具上精心挑选了一把银质折叠小刀,又从果盘里拿出一只苹果,苹果削到一半的时候才又响起。

【不要打妈妈。】

【不要再打妈妈了】

池青手里红色的果皮削至一半断了。

楼下三楼,302室。

醉醺醺的男人浑身酒气,看到家中正在操劳的妇女,哑着声使唤道:去给我倒杯水。

等一下,女人那头很久前烫染过的卷发看起来异常凌乱,她手里的衣服没洗完,说,我还在忙,你自己去倒。

然而喝醉酒后的男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等了等,借着酒意,连日的不快在干渴中爆发,抬脚就踹:妈的

客厅角落里,一个小女孩缩在冰箱旁,她眼睛很红,直愣愣地瞪着他。

你就跟你妈一样,看了就来气,他扭头道,瞪着我看什么!

女孩儿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很轻地哭腔,最后紧紧闭上眼,误上了耳朵。

【以前家里不是这样的,自从爸爸的工厂倒了之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爸爸明明不是这样的。】

就在她想这一切能不能快点结束,怎么样才能快点结束的时候,只听叮铃一声。

门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男人骂骂咧咧停下手去开门,女人乘机连忙抹把眼泪把女孩儿搂紧怀里,边捂着她的耳朵边说:没事啊,没事,不要怕,你爸爸只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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