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好奇:“我记得每个神话体系都有地狱冥界和死神,难道都能闻出味道?能分辨出哪个死神来自哪里吗?”
丁燳青:“倒是没说,可惜扔了。”
岑今扼腕:“总觉得利用不够彻底,就算是废物也有榨干价值的权利。”
丁燳青:“……”
越过铁王座,朝铁荆棘深处的小路走去,于黑暗中谨慎前行,循着水声的方向走去,终于摸到一条不知深浅长短宽窄的河流,逆着河流方向继续走。
河流中央布满尖刀利剑似的铁蒺藜,蒺藜上穿刺铁人像,从七八米出现三两只铁人像,到三四步数只铁人像,越来越密集,场面犹如民俗中描述的地狱刀山,尤为恐怖。
行至河流尽头,至一处广阔的平地,能明显察觉到他们身处洞穴内,河水奔腾的声响越发洪亮,像铁锅沸腾、又似瀑布落潭,多条河流汹涌奔流的声音汇聚而成。
至平地洞口,骤然听到凶兽怒吼,岑今和丁燳青止住脚步,贴着洞穴墙壁小心前进,黑暗中视力受限,只能尽量依靠听力以及超凡者的第六、第七感。
岑今摸索前进时,脖子忽有凉风吹过,霎时头皮发麻,条件反射无法控制,下意识靠向身后的丁燳青:“你感觉到凉风了吗?能辨别方向吗?”
丁燳青没有回答,安静得不出任何声息,但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存在,就是没声儿,脚步、行动间的摩擦、呼吸……全都没——等等,没有呼吸?
岑今平时对危险到来拥有野兽般的直觉,那是他优于常人的第六感,但在踏入死之国后便屡屡失灵,一路同行至少两个小时居然没察觉身后的‘丁燳青’不知何时换了。
他确定不是丁燳青。
岑今握紧刀把,在身后那道身影骤然逼近时,猛地将刀插进洞穴石壁,借力前空翻至刀把上,依稀瞥见黑影扑空,不及细想便拔出刀猛然劈下去。
同时第六感被逼到极致,形成‘眼睛’描摹出黑影的形状,那是巨犬,身上长满癞痢似的血斑,眼球一颗挂在外面,像被车狠狠撞飞过又爬起的模样,锋利如刀的牙齿朝他脖子咬下来,攻击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僵硬。
岑今的刀噗嗤一声插进巨犬,猛力翻搅两下将其拦腰斩断,只剩一层皮连着,倒在地面发出剧烈的喘息……不是没有呼吸吗?
刚想通这点,似被一层迷雾包裹的大脑顿时清晰,某种认知被删除,岑今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去,发现原本躺着巨犬的黑影变成丁燳青。
“!”
岑今颤抖地蹲下,大脑一片空白,冷汗涔涔,浑身僵硬、发抖,牙齿咯咯响着,直到一股巨力掰着他的下巴,捧起他的脸,强硬将他拥入怀。
“没事,我没事,你没伤到我,别害怕。”丁燳青不停安慰岑今。
岑今摸着丁燳青的腰背,确定没有伤口才脱力般松了口气:“我看到的是一只巨犬准备攻击我,怎么会是你?我的大脑又被蒙蔽了?”
丁燳青:“不止你,我也被蒙蔽。”他声音有些低沉:“我看到你被血斑巨犬咬死,想杀了它,大概是愤怒激发吞噬的能力,使蒙蔽大脑的污染减少,迅速清醒。清醒的那一刻,我发现唐刀就快插进你的脖子,吓出我一身冷汗。”
岑今懂那种感受,他后背还有一层冷汗。
“精神污染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不是强硬地攻击、入侵,而是戏耍我们,误导我们的大脑和认知,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丁燳青紧紧拥着岑今,沉默片刻说道:“死之国没有能攻击我们的怪物,可以确定这一点,所有活物都死了,亡灵一夜之间消失,只剩下那群移动缓慢至极的人铁像。
幻觉里的血斑巨犬应该是守在死之国入口处的巨犬加尔姆,早就死在诸神大战的时候。”
岑今闭眼,额头靠在丁燳青肩膀上,又觉不够,揽住丁燳青的脖子紧搂着,平息心中的恐慌。
“没见过诡异不代表没有,都过去数千年,说不定长出其他怪物,还是得小心。以防万一,我会在关键时刻停止攻击,如果你发现遇到的怪物停止攻击,那人就是我。”
丁燳青:“嗯。”
默默相拥半晌,两人重新踏上旅程,所幸离洞穴出口不远,便又穿过一片灰扑扑的钢铁树林,时不时响起一两声粗噶的鸟叫,却没见任何的鸟影。
渐渐听到水声,丁燳青说他们已经来到死之国的边境。
远远瞧见一座镀金是水晶桥,丁燳青说渡过桥梁就离开死之国,又让他小心些,文献记载有一具巨大的枯骨守着桥梁吸血。
后方是望不见底的铁树林,中间是奔腾的河流,另一边则是极寒阴冷之地,遍布浓雾,此独特景观更佐证死之国就在雾之国内部。
岑今摇头晃脑说:“出去后我要向总机构和学校公布这个伟大的发现!话说能不能凭这点发表论文拿奖金?”
丁燳青不放心地拽住他的手,一边说可以一边观察四周围,防备巨骨骷髅的突然攻击。
岑今的手指钻进丁燳青的指缝间,同他十指交握,嘴唇抿着笑,忽地眼尖瞧见桥梁对面有一抹红影静静伫立在浓雾里。
因环境是无其他色彩的灰色,所以当突兀的红色出现时,便轻而易举能发现。
“桥梁对面有一个红影,你能看见吗?”
岑今不能确定那是否是他大脑又被蒙蔽而产生的幻觉。
“尼伯龙根。”
“你是指雾之国国民?”
雾之国别称尼福尔海姆,又被称为尼伯龙根,也有认为尼伯龙根是位于雾之国的某个地域,而居住在雾之国里的国民也被称为尼伯龙根。
“你猜对面的红影是你我共同产生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
“抓住它就知道了。”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开手,身影如闪电,飞快蹿过桥梁奔向一动不动的红影,距离缩近至红影的五官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