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画着倒放的十字架,后面是被剖成两半的血淋淋的公牛。
倒放的十字架意味着魔鬼降临,剖成两半的公牛吊在十字架身后则有点像一幅《被牛肉片包围的肖像》的恐怖画作,画作中是一个教皇端坐金交椅,身后挂着被剖成两半的公牛,观感阴森扭曲,充满愤怒和狂躁,像是被困在囚笼里无法挣脱,每日面对深渊里的恐怖,精神饱受折磨,日益狂乱。
戴维斯本来就信基督教,他认为李振中是魔鬼,身处的环境如同牢笼,精神和心理饱受折磨,想逃脱却脱离不掉,因为他的老师死在离开老楼的前一晚。
当他挖掘出越来越多的秘密,触及真相,离死亡也就近了。
岑今翻回去看常丽女士说的话,二楼大屠杀的罪魁祸首是那些被困在老楼里生活八年之久的青年,在他们孩童时期,三观尚未塑造之际,生活在灰白色的、充斥尖叫和血腥的压抑的老楼里,没有离开过,连学习读书都在老楼,那么三观如何塑造,不全都由李振中说了算吗?
李振中想对这群人做些什么,简直轻而易举。
当晚大屠杀,挣扎、尖叫、哀嚎,那么大的动静偏偏没人听见、没人阻止,直到‘蛊王’出现,雇佣兵才姗姗来迟,真不是故意策划的吗?
所有生物学家被害,是李振中所计划的淘汰,只是鬼影和黑色寄生虫两者间有没有关系?
三楼白大褂忌惮二楼是因为鬼影还是黑色寄生虫?
李振中淘汰生物学家,选择外科医生,应该是更改了科研项目。
岑今推敲:“从戴维斯医生的草稿记录里可以知道老楼一开始的生物科研项目是诡异的繁衍和进化,母体是四十二手观音像附身的某个人,有可能被关在八楼。
七楼当时是生物学家的科研所,人员来往繁杂,不太可能存放珍贵的母体,所以推断八楼或八楼以上,十楼是关押李曼云母亲的地方,也很可疑。
照第一个科研项目的目的来看,催化四十二手观音像进化反而不是重点,它只是一个实验品。追本溯源,这科研实验主要策划人应该就是一直神隐的高人先生,李振中只是辅佐的伥鬼。
但在2013年末,所有生物学家被害,实验项目更改,两者地位调换,李振中反客为主,说不定成功驱逐那个高人,将四十二手观音像和母体以及所有此前八年研究出来的实验体据为己有,另外聘请一批外科医生,将六楼打造成新的科研所,要求那批狂热的医生研究实验体。
通过解剖新物种,破解它们……或者说,破解诡异的生物密码。”
岑今咋舌,推理到这一步,不得不感叹李振中是个枭雄,绝对的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不仅敢囚禁诡异将其当做实验体,还驱逐很可能是神明狗腿子的‘高人’,并将某神秘神明计划里的母体据为己有。
李振中堪当乃世之枭雄。
可惜是个野心勃勃的魔鬼,其心不正,其行不端,早晚天打雷劈遭反噬。
李振中想破解诡异的生物密码,又将一个个李氏族人圈养起来当实验体,目的清晰明了,他估计想自己成为诡异,又知道人类被污染成为诡异的条件极为苛刻,刚好手里有现成的实验体,干脆抢过来自己研究。
不过这科研项目应该也失败了,因为本是医生住所的三楼在现实世界中变成了怪物的巢穴,戴维斯医生死在3035室,被污染成一只腹部高耸的怪物‘孕母’。
岑今揣测第二次科研项目失败的原因,或许跟常丽有关。
常丽找到戴维斯帮忙救她的孩子,饱受良心谴责的戴维斯应该答应了。
他们或许策划一起反叛,结果被镇压,时间无法确定,戴维斯的草稿本只记录到2020年12月下旬,正好是常丽的三胞胎死亡的时间。
如果能找到去年12月下旬到今年的文字或视频记录就好了。
岑今忽然顿住,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丁燳青说过的‘妖’附身于人腹中,破壳而出可为人,人藏于‘妖’腹中,破壳而出可为‘妖’。
李振中有没有可能一开始只知道前者,所以中间走了弯路,但是在常丽和戴维斯反叛后,获得某个契机,偶然知道后者,所以现实世界中不再雇佣外科医生继续第二个科研项目,通过圈养和观察三楼的怪物找到安全污染成诡异的规律。
他强调血月之日,逝去之人将复活。
所以今晚血月就是李振中准备接受污染变成诡异的日子!
现实世界中的老楼已经是一个怪物巢穴,李振中异化,巢穴必然暴动!
老楼里还有那么多活人,巢穴暴动,除了超凡者,其他人毫无自保能力,必死无疑,他得知会一声。
但首先如何离开这个里世界?
岑今起身,拖着斧头在房间里绕来绕去,进卧室、入书房,扫过书桌上的电话,打开没被搬出去堵门的衣柜,在里面找到两套染血的白大褂和防毒面罩。
想起楼上那群白大褂护士,沉思片刻,岑今朝染血的白大褂和防毒面罩伸出罪恶的右手。
换上白大褂、戴上防毒面罩,手持一把大斧头,岑今站在穿衣镜前打量自己,俨然就是一个恶魔怪医的变态。
二楼危险,不宜久留,三楼有成群的白大褂,四楼及以上还有各种数不清的怪物,岑今绝对打不过它们。
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这个大家庭。
岑今拖着大斧头,转身决定回去找那把红伞,然后回现实世界通知机构赶紧救人。
当他转身之际,桌旁落满灰的电话突然铃响,岑今被吓得心脏都漏跳一拍,举起斧头反射性就想砍下去,掀起的劲风将桌面厚厚一层灰尘荡开,好在他及时回神收手才保住电话。
里世界里一个人都没有,这电话谁打的?
这时候的二楼已经封锁至少五年,还能打给谁接?
岑今盯着电话不动,谁料电话锲而不舍地响动,像是知道旁边有人,不接不罢休。
岑今接起电话,搁在一边,铃声戛然而止,话筒对面死寂般的安静,但他知道对面有东西在听,彼此都在等对方打破平静。
他在脑中将所有可能打电话的人或‘东西’过了一遍,实在找不到对号入座的,难道是霍小亭?还是李曼云?
思索时的时间飞速流逝,很快过去五分钟,岑今觉得时间被耽误,想着还是不管了先走的时候,对面开口:“喂?”
声音清冽如泉水击石,听上去像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
岑今满头问号:这谁?
对面继续说话:“我照你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你告诉我们怎么击杀鬼影?”
岑今差点脱口而出你在放什么屁话,但他及时止住,保持一个隐士高人该有的沉默。
电话那头的人因他的沉默而乱了呼吸,情绪浮动,但是极力压制,从他说的话可以猜出他们正被二楼的鬼影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