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太宰治完全没有提醒梦鸠的意思。
人类的感情中,失去的悲伤是可以因被爱的喜悦而填满空虚的心的。
在这方面,津岛修治这个人尤为如此。
因生来有罪而受到诅咒,竭力握紧的双手只会不断失去,他的心像是一片干涸的大地,因织田作之助的离去而越发荒芜。
这个时候,梦鸠的到来不是救赎是什么?
对于将感情内敛在心中,平时不露声色的津岛修治而言,太宰治就是将他的存在剖析的清清楚楚的手术刀。
他哪怕畏惧也不得不去面对另一个自己的审视。
这属于不同世界的同一个人之间的战争,梦鸠残念的并未察觉,不是他迟钝,而是太宰治之间的交锋没有旁人插手的余地。
包括妖怪在内。
梦鸠根本没有发太宰治先前的顶号是为了什么,他在思考之后只能将之归类成一时的心血来潮,至于去追究太宰是怎样想的,梦鸠还是有自觉的太宰绝对不会说。
本身□□首领就是一个充满了秘密的角色,梦鸠陪伴他度过最后的时光,把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看在眼里,所以当他表示这是一个秘密时,不去问才是最好的。
反正到时间他总会说出来,对这位首领大人,梦鸠自认自己比他那个世界的所有人都要了解他!
说着了解但对此一点儿也不骄傲,甚至有悲哀的梦鸠穿过层层楼梯,来到光线隐暗的地下室。
陈旧的地门抬起时发出腐朽的吱嘎声,梦鸠借助手机屏幕的微光从储存室的□□爬下去,落地后拍拍沾满灰尘的手,然后将屏幕自然而然的对准黑发的源头,微光之中,一名被分尸的面目全非的女性尸体睁大无神的眼睛,身体上满是劈砍的痕迹,鲜血喷溅在身下的石台上,青白的肤色失去生命的热度,冰冷的体温和这间地下室内的寒意融为一体。
梦鸠不禁沉默了,来时是怎样的心情已经无所谓,在的他看向女子的发丝,原本觉得可憎的东西,此时正如同求救一样向四面八方张开。
这个女人不知被丢弃在这里多久,以至于自身都变成了地下室理的陈列布景,手脚被剁碎成只剩残骸,张口呼救的嘴被劈砍成两半,喉管分裂,全身上下唯一能用来求救的只有那头完好无损的秀发。
五十年间这头发不断的覆盖整座洋馆,像是有形的死亡一样驱逐了所有的生者,一直到有异能力者的外来者闯入,它们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让自己死死的缠绕在他们身上。
梦鸠回去时,带津岛修治来看过这副情景,对他说:其实除你以外的那人身上也有不少头发,不光是你,他们也是被她求助的对象。
津岛修治原本挂着轻佻笑意的脸在看到女尸时迅速消失了,他看着这副可悲的景象,用平缓的声音问道: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离开,看眼尸体,梦鸠肯定道:活下去的愿望已经不可能实,那么最少她希望死后能在有光照亮的地方。
原来如此,所以发丝才会在阳光下融化吗津岛修治喃喃道,之后梦鸠看着一改平时偷懒摸鱼形象的搭档,不怕苦不怕累的帮自己把尸体带出去。
他们用厚实的窗帘包住这具尸体,把她放在后车座,而那个从来没有被在意过的倒霉蛋则是丢到庭院外面,打了电话叫异能特务科的人来回收。
在把女人的尸体从洋房里带出来后,津岛修治身上的头发就减少了一部分,但是此时他已经不会在意这东西了。
梦鸠开动车子行驶在车道上,看着窗外风景的津岛修治渐渐浮出一股既视感,记忆力不错的他很快将前日子去看风景时的路线回想起来。
要把她葬在那个地方吗?梦鸠一听就知道他想起来了,轻轻点头,那是个欣赏朝阳的好地方。
津岛修治顿了顿,轻声道:我也这么觉得。
梦鸠的眼睛没有从车道上离开,所以也就没有看见他此时的表情,自然也就不知道津岛修治已经和初次见面时被改变了多少。
到了山顶,梦鸠和津岛修治又是好一番折腾才把女尸放入挖好的坑中,在他们准备埋土的时候,梦鸠忽然揉揉眼睛,有一瞬间津岛修治身上缠绕的头发突然显,然后像是积雪一样在阳光下静静融化了
一样发这头发正在消失的津岛修治停下铲土的动作,看看自己,不等他说什么,梦鸠突然叫道:快看!
因为这时日以来积累出的信任,津岛修治下意识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
那具五十年来不知怎样保存下来的女尸正一点点变成白骨,估计等他们铲下最后一捧土时,这尸体就会变成五十年后该有的模样。
津岛修治想了想,道:这是怨气消散了吗?
和好奇心重的他不同,梦鸠开始面不改色的动手。
津岛修治讨了个没趣也开始专心干活。
顶着大太阳两个人把尸体埋好后,谁的身上都不干净,梦鸠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水,津岛修治这个不怎么干体力活的人脸上更是不知怎么沾上了几道土灰。
看起来像是猫胡子一样,梦鸠一看就笑了。
回去好好打理一下吧。
梦鸠伸出手去帮他擦擦脸,结自己的手也不干净,越擦越脏。
津岛修治懒散的摊开四肢,也不在意衣服会不会被弄脏的躺平了。
好累,不想动,你背我回去。
梦鸠这会儿已经站起身,闻言踢踢他的小腿,嫌弃道:自己起来。
津岛修治:我不!
梦鸠:你是个宝宝吗?
我才十九岁!
梦鸠面无表情吐槽:你已经成年了。
等了一阵,津岛修治还是全无动静的躺在那里。
梦鸠心觉不好,蹲下神仔细检查一遍才失笑着揉揉睡着的人的脑袋。
真是居然累的睡过去了,这种地方可不是休息的好地方。
无奈之下,梦鸠还是把这么一大坨的搬了回去,就放到之前放尸体的车后座。
这种时候也没什么好嫌弃的,左右他已经睡着了就当没这回事吧!
梦鸠一本正经的决定隐瞒自家搭档他回去的时候其实算是与尸同行,回到他们两个人那间保密性极强的二层别墅,梦鸠第一时间背着津岛修治去浴室。
今天这么一遭,他们到家时候的天色已经繁星点点,等他们冲洗完毕,换上新衣服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客厅的沙发上躺平。
睡了一路回来的津岛修治在浴室就被梦鸠叫起来,他自己则是去了二楼的房间洗澡换衣服。
在一人分了沙发的一半,葛优瘫的盯着天花板的一点儿。
津岛修治还好,他起码睡过,梦鸠才是真的连睁眼都困难,偏偏这段日子津岛修治被梦鸠养的太好,到点儿就开始饿,正迷迷糊糊就要这么睡着的梦鸠突然一个激灵,脚底被另一双冰凉的脚趾踹了一下。
梦鸠无力的朝对方看去,就听见他理直气壮的道:我饿了!
梦鸠在津岛修治打滚或者去吃不该吃的东西之前摸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手机直直在手里滑落到胸口上,他慵懒疲惫的道:等下就有人送餐上门,你去开门拿来吃就可以了。
梦鸠以为这样津岛修治就会安分了吧?谁知并没有。
这个人明明白天累的都睡着了,这时居然还能爬起来,硬是靠磨蹭磨蹭到梦鸠身上,趴在他身上,两个人直直的面对面。
梦鸠脸上毫无波动,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作妖的熊孩子,语气不耐而倦懒的到:又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