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x化妆品公司里,钟元元穿着一身黑,向公司提出辞职。上司是个中年女人,她没注意钟元元的服装,只是不舍地说:“元元,你来我们公司那么久了,我记得你是13年来的吧?你的稳定性很好,算是我们公司老员工了,见证了这家化妆品进出口公司从一个只有那么几个员工的小公司到现在发展成规模这么大的外贸公司。现在突然间辞职,我太惋惜了,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们公司的同事都很喜欢你,她们肯定会很舍不得你。”
钟元元说:“老大,我也很喜欢我们公司特别是我们企划部,谢谢您一手把我从什么也不懂的新人带到自己独立做事,我真的特别感激您,从您那儿从我们公司我学到了很多知识。”
中年女人绕过书桌,走近钟元元抱了抱她,又说:“对了,你休假的这几天,你男朋友天天过来找你,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是不是因为情感问题提辞职的?”
钟元元一愣,这些天家里发生了太多事,她把周术豪都忘了。然而,现在一提起周术豪,钟元元只觉得各种怨恨夹杂在一起浮上心头——若不是周术豪耍赖逼婚,妈妈根本不会出门也就不会不明不白地去世!
钟元元眼里有种愤恨的情绪闪过,她既没否定也没肯定,转过身出去和自己部门的同事们一一告别。同事们很吃惊,纷纷表示挽留,她们绝大多数比钟元元来得晚,都受到过钟元元的指导和帮助,钟元元的人缘很好。与此同时,钟元元从没在公司提过自己家里的事,所以上到老板下到同事,都不知道这个娇小的女同事就是这个城市首富的女儿。
钟元元走到公司门口。恋恋不舍得回望这家化妆品公司,她曾经天真的以为自己会在这家公司工作到老,毕竟她不缺钱家里人也从没要求过她要变成怎样厉害的大人物。然而,世事无常,曾经她以为的避风港现在被狂风吹得支离破碎,还要时刻担心暴风雨会不会来得更猛烈,把顶梁柱都卷走。钟元元摇了摇头,她答应过自己不胡思乱想。钟父让她经营公司或许还有一个没告诉她的理由,钟元元却知道——那就是转换心情。她一直在同一家公司千年不变地做着策划专员的工作,虽然很安逸但很多时候,钟元元自己也知道很没技术性也没多少激情,她只是安分守己地完成领导交给她的任务,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生活着。所以,钟父或许还想让她通过成立公司转换心情吧。
离开公司,钟元元回到家,全宅皆是白黑色。家里已经里里外外都是人,他们一看见钟元元都走近她安慰她。钟元元镇定地说:“让你们过来参加我妈的葬礼,辛苦了。”
范楚璇的大姐范楚璃哭着把钟元元搂进怀里,说:“傻孩子,和我们说什么客套话啊!想哭就哭吧,阿璇走得不明不白,永诚一定会查出真相还你妈一个公道。”
瘦瘦的范楚璇二姐说:“真是没天理,阿璇那么善良的人竟会莫名其妙葬身于火海,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要置人于死地!”
钟元元挣开大妈妈的怀抱,竭力克制住自己的眼泪,说:“我先进去了,我想陪在我妈身边,这是我能陪她的最后一刻。”
钟永诚的六哥说:“元元,你进去见你妈最后一面吧,这里有我们在呢。”
钟元元刚要走进去,身后一道格外温柔的呼唤“元元”。
钟元元知道是谁,又是笑又是哭。笑得是表哥终于回国了,哭得是除了家人以外,钟元元从小最黏表哥张泽宸,她在他那里最能获得安全感了。
张泽宸上前抱住钟元元,任凭钟元元放声大哭,范楚璇的大姐即张泽宸的妈妈拍了拍张泽宸的肩膀,大人们全部离开只剩他们年轻兄妹依偎着慰藉。
钟元元哭着抬起头说:“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妈走了,我妈再也不能跟我拌嘴了!”
张泽宸眼神怜悯地摸了摸钟元元的头,说:“我都听说了,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钟元元哭得格外难受地说:“我妈没了,而且被烧得只剩残缺的骨头!哥,我妈那么漂亮的大美女,怎么连死还要剥夺我见她最后一面的念想啊!我好想她!我想告诉她,我以前和她顶嘴都是闹着玩的,我不是真心想和她唱反调的!我好想见她,除了看着我妈的照片,我却什么也做不了了!我不知道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和我妈有深仇大恨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哥,我好难过!妈!妈!”
张泽宸听得万分揪心,说:“我们一定会找出凶手的,广场视频的事我听我妈说了,凶手直接掳走楚璇阿姨,根本没翻看她的包,说明真的是和人有仇不是其他原因。尽管不确定是真的冲着楚璇阿姨去的还是钟叔叔去的,这个坏人应该认识你们一家人的长相。元元,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我担心你。”
钟元元停止了哭泣,说:“哥,我那么笨,根本从没察觉到任何异样。我到现在还觉得妈妈的去世一点也不真实!”
张泽宸说:“元元,你一点也不笨,你很善良没别人那点坏心思而已。至于楚璇阿姨的事,每个人失去亲人后当然会不相信,需要一个过程慢慢走出来。”
钟元元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说:“阿腾的事你听说了吗?我们以前的邻居陈嘉中一家根本没照料他,阿腾竟然也不告诉我们!要是他早点说,我们根本不会同意他一个人呆在美国,美。国。太。乱。了!你能想象的出来吗?我弟的女朋友是瘾君子!然后我弟因为那女人也开始吸了!我简直要疯了!我妈和我弟相继出事,我也像你说的那样绞尽脑汁去回忆身边发生的片段,但我真的发现不了任何可疑之处。”
张泽宸抓住钟元元要敲自己脑袋的手,说:“别打自己大脑,很可能凶手不认识你,没出现在你身边,那么很可能潜伏在钟叔叔身旁。你不要疑神疑鬼,这段时间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钟元元问:“你不是在非洲当志愿者要月底才回来吗?”
张泽宸回答:“三妈逝世,我就和国际志愿者组织协会说明情况提前回国了。我想回来照顾你。”
钟元元哭着说:“谢谢哥,有你在身边,我才感觉没那么怕。”
张泽宸轻拍着钟元元的后背说:“瞧你真的瘦了很多,等办完楚璇阿姨的葬礼,你带我去见次阿腾,他从小没受过什么苦,现在让他一人在监狱里,我真的更心痛,他还那么小。”
钟元元说:“是啊,他那个大傻瓜,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现在又要戒毒,又要承受失去妈妈的锥心之痛。”
张泽宸还想再说什么,钟元元的视线落到张泽宸身后。
张泽宸顺着钟元元的视线转身,只见一个冷峻的男人站在他身后。
张泽宸吃惊地问:“这是谁?”
钟元元抹干眼泪说:“哥,我给你介绍下,这是韩藤,我爸邀请他来参加我妈葬礼的;韩藤,这是我表哥,张泽宸。对了,你们两人都在韩国待过,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
张泽宸和韩藤相视一惊,但很快,张泽宸温柔地淡笑着用韩语试探着说:“很高兴认识你。”
钟元元当然听不懂,韩藤也露出淡淡的笑容,回以“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换做平日,她定会抓着张泽宸当翻译机,但今天她一心想着妈妈。钟元元说:“你们先聊,我进去陪我爸,他肯定还守在我妈骨灰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