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9
沈然老早就等在会所了,甚至已经点好了酒,就等许校程来。
旁边的服务员问了两次要不要先开酒,沈然都说不着急,自个躺在那里,拿着个空酒杯转着玩儿。
一个多小时候,包厢门口才又出现了一个人。
许校程西装革履的出现了。
沈然转动杯子的手停下来,带着几分严肃的打量着他,仔细的观察着许校程的神色。
可许校程依然是清隽淡漠的模样,过了好半晌,沈然生生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忍不住开口问:“怎么样?”
许校程走进来,他今天穿的格外正式,许是觉得领带有些拘着他了,伸手又扯了扯领带。随后才挑着眉反问:“你说呢?”
看他这样子,沈然就明白了,神情放松下来,嘴角的笑意遮不住了,扬声回答:“成了呗。”
沈然心里高兴,又招呼一旁的侍者倒酒,“不容易啊,你这多年长征也算是走到头了。怎么样,公司的那帮人什么反应?”
侍者倒好了酒,许校程却没拿,伸手端了杯桌上的水。喝一口水,平静道:“能什么反应,现在他们没得选。”
局势在今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初许校程刚到盛和的时候可以说是内外交困,有一个财政赤字,面临信贷危机的公司,还有公司里一些人的针锋相对。
不过几年的时间,现在情况却是反过来了。现在许校程算是完完全全的掌控了全局。
沈然笑声爽朗:“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被打败,说说你怎么对付那帮顽固的?”
许校程侧头看一眼,问:“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沈氏可是一直不愿意叫他在这次角逐中获胜,也对啊,沈然想他这么高兴做什么。他喝一口酒,带着些调侃道:“我这不是秉持着人道主义精神么,也不想想,这次董事会要是你被踢出去了,你爸给你的那些股份能做什么?能在北京买个洗手间?”
许校程没说话。
他没想过自己会输,这次公司的人事变动还有所谓的换届董事会,他是胜券在握的。
他准备好了一切,甚至已经想着在关键时刻放出证据,直接将公司的几个几年来中饱私囊的董事踢出去。开了一下午的会,从汇报近年来的发展,还有最近的工作进度,市值翻上好几番的公司就是他这几年交出的满意答卷。
盛和交给他,几乎是没有任何异议的。
他还打算直接踢出一些人,可是就在他准备揭揭那几个人的老底时,许青云来了。
许青云是坐在轮椅上被推进会议室的,他生病后一直在医院修养,很少出来。
过去的几年,哪怕许校程在公司如何交困,如何举步维艰,许青云都没有出现过。
可是就在许校程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许青云出现了,直接来了一场任命,他交出了自己手上剩余的所有股份。
有了许青云的股份,许校程自然而然成为了公司的掌舵人。
可是,就算是许青云不出现,许校程也是稳胜的。许青云的出现,也阻止了他打算揭露那几个董事的计划。
沈然看许校程兴致不高,问:“怎么了这是?打了胜仗还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许校程没说话,沈然也早习惯了他这幅模样。不过心里真不是滋味,想当初许校程多意气风发啊,哪怕是离开家后,虽然性子冷了些,但也算是爱憎分明快意恩仇。
现在······
沈然叹口气。
又喝了几杯酒,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这回就不回那个县城了吧?”还没得到许校程的回复,他摸摸下巴又说:“······那我得找个由头把那位苏小姐调回来。”
听到沈然这么说,许校程抬头看他一眼,评价:“你消息倒是灵通。”
苏印离开后再回了芜昌这件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沈然却已经知道了。
沈然笑,但也不接许校程这话,却是自顾自的开口:“工程队都是男人,一个女人待在那里也不合适,何况还是个漂亮的单身女人。既然你不回去了,那我得想想办法怎么处理合同。”
说完,沈然又喝了一口酒,觉得实在是麻烦。当初就是为了许校程和苏印见上面他才想到让苏印加入设计团队,甚至惊动了自家老头。可现在,又得找由头处理这件事。
许校程侧头看沈然,开口毫不客气:“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这叫作茧自缚。”
沈然不服了,他这是一心想着兄弟了,结果却落了这么个下场。“你要不要这么没心没肺?”
许校程没理他,人已经起身。
“干嘛?”
许校程答:“走了。”
沈然有些没反应过来,“还没庆祝你胜利。”
许校程说了句“不用”,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脚步没停。
出了会所,门童去取车。
外面还真是天寒地冻。不飘雪的时候更加的冷,许校程站在会所门口,刀似的冷风刮在脸上,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
许校程母周冉病重的那一年也是冬天,冷风刺骨。
许校程那时候才初三,每天放了学就去医院,但是很多时候都不进病房。因为生病后的周冉总是沉默寡言,一双眼睛里面含着怨艾和无奈,对他这个儿子也谈不上多上心。
少数的几次,他进病房了。许青云是有钱有势的,许夫人住院自然是受到最好的照顾。
看着病房里所有的东西都一应俱全,周冉是住在特护病房的,设备及全,坏境极好。足足有两个护工在病床前伺候,还有家里的阿姨做了最有营养的东西送来。可许校程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那天,苏醒过来但被病痛折磨的苍白无力的周冉拉着许校程说了很久的话。
她看着病床前的少年,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对不起。
她说:“小程,一直以来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叫你受委屈了。”
听着母亲的话,许校程没说什么。
受委屈算不上,就算母亲向来性子寡淡又沉默寡言,对他这个儿子疏于照顾,但是家里的阿姨也没苛待了他。
母亲又说:“原谅妈妈不争气,不长不短的这一辈子都在为丈夫打转,最后还是拴不住丈夫的心。”
许校程别开视线,听不下去了。
“小程,以后好好的,不论如何,都要过的自在快乐一点。别·····别学你爸,你以后要负起责任。别学你爸。”
那天,病弱的周冉拉着他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
许校程从病房出来,感觉浑身都失了力气。
许家的公子爷,养尊处优的存在,偏偏又生的帅气聪颖,长到十五岁他没受过一点波折和委屈。
可那天从病房出来,他却是满心的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