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衍眼角低垂,迸发出让人如坠深渊的寒凉。
不然穆衍也不会容她至今站着自己母妃的位子。
侧妃镇不住王府的人,唯有王妃有这个威势,权利。
莫欢揉着眉心,这老一辈人的事真复杂。
“霍尊解决了?”霍尊气势汹汹的来,她还以为要好久才能解决好,没想到这么快。
“他会娶许菲菲么?”莫欢搅着衣袖,声音里也有些不确定。
“会。”娶侧妃这事穆衍没什么感觉,就连当初娶莫欢心情也没有多复杂,就是略微的感到有些不习惯。
后来习惯上了这种感觉。
习惯了怀里的软玉温香。
习惯了耳边有小女人细碎的唠叨。
习惯了有人为他留灯……
大寒天的,莫欢一味躲懒的不愿出来,奈何今日又是许轻染相邀,莫欢再不愿也要出去。
这些日子她不愿见人,莫欢也不讨人嫌凑上去,在栖云轩蜗居着。
天寒的缘故瑞王妃也取消了每日的晨昏定省,莫欢也乐的清闲,天天蜷缩在栖云轩里,自在逍遥。
穆衍几次三番的想要带她出去玩儿,不要整日里待栖云轩,却每每被莫欢以天寒为由拒绝了,若今日知道莫欢因为许轻染相邀,不惧严寒的出门了,只怕又要郁闷上一阵儿了。
在自己娘子心里面,自己永远是排最后的那个。
到了醉情楼上了六楼包间许轻染已经备好膳食和美酒等着了。
屋里烧了银碳地龙,温暖如春,里面还燃了熏香,淡淡的梅花清香,像极了昨日在宫中闻到的梅花香味。
“来了!”许轻染心情明显比前些日子好多了,至少愿意见人了。
莫欢解下身上雪白的裘衣坐在许轻染对面,望着上面的精致菜肴。
“喝酒?”许轻染给莫欢倒了一杯酒,没等回,自顾自的喝起来,眼神微微涣散。
莫欢望着那杯酒,薄唇微张,拒绝道:“我酒量不好。”
闻言,许轻染皱了皱眉,没劝莫欢喝酒,一时沉默。
莫欢望着那杯清酒,眼神飘忽,她的酒量是好的,只是这具身子对酒敏感的紧,每次饮了酒都要耗费巨大的精力让自己清醒着,累极了,久而久之就不怎么爱喝酒了。
“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借酒消愁?”莫欢把握着酒杯在手中反复把玩,心里想着别的事。
其实……霍尊这种身份,三妻四妾很正常。
没有谁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们的身份不允许。
穆衍也一样。
“欢儿,如果穆衍纳妾,你会怎么办?”许轻染又喝一杯酒,脸色绯红,眼神迷离起来,显是有了几分醉意。
“不怎么办,欣然接受。”莫欢眸光一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很香,很纯,很辣,胃里也暖融融的。
心却愈发的苦涩了。
武襄阳娶侧妃她都受得了,更何况穆衍?
许轻染一怔,像是没想到莫欢会这么说,随后自嘲一笑,声音略哑:“你倒是看的开。”
许轻染闭了闭眼,可是霍尊是她杀母仇人的儿子啊!
她没办法面对。
“这不是看不看得开的事,这是日后必须面对的事。”莫欢说的风轻云淡,仿佛有些认命。
她的父母一生一世,携手白头。
莫欢也曾向往过,期待过,想象过。
可是武襄阳一次次的纳妾,娶妃,击碎了莫欢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久而久之的也麻木了。
不去想了。
有些命,该认还得认。
不是一句不要,不喜欢就是能改天换命来的。
“欢儿,身为女子,难道就得依附男子才能生存么?
我许轻染偏生要做这个例外,我许轻染不惧皇权,不惧生死,不惧天命,还有何惧?”许轻染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低沉又带着几分笃定,眼神格外的坚定。
用着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语气和这张与华笙郡主九分相似的脸俨然是华笙郡主再世,张扬,狂妄,藐视皇权。
被酒润过的唇格外的鲜红艳丽,像极了倚梅园中梅花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