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棉花抱着懒懒,跟在婶婶身后,先去了村医家里给懒懒看腿。
“啪嗒一声,摔的可惨了。”
小棉花给村医爷爷描述懒懒再次受伤的过程。
村医拆开绷带看伤口。
小棉花:“懒懒哭的很凶。”
村医:“没事,大概是碰到伤口了。”
小棉花放心,抱着懒懒回家。
李婶:“它熊爸熊妈不要它了?”
小棉花:“要,等伤好了就要回去了。”
一路上,圉囻村的村民跟小棉花打招呼都要关心一句冷不冷。
吃了晚饭,一波又一波的小孩来村长家送衣服。
小棉花收到了一大箱圉囻村特色服饰。
小四方是最后一个,小棉花这个时候已经撑不住地抱着懒懒睡着了。
小四方小声地跟李婶说话,“我姥姥说天都冷了,可不能再穿那么薄的衣服,以后缺了什么衣服找我姥姥。”
李婶摸摸衣服上的刺绣,“你姥姥的眼睛不想要了?都多大岁数了还动针线。”
小四方:“这是我姐的手艺。”
李婶:“那真难得,尽得了你姥姥的真传。”
小四方嘿嘿笑:“我姥姥和我大姨都这么夸我姐。”
李婶:“有了你姐这手艺,你们家有奔头了。”
小四方笑嘻嘻,“我姐说这件衣服本是她给自己做的,萱萱姐姐穿上可能大一些,先穿着。我姐已经看出了萱萱姐姐的尺寸,正在做着。我姐还让我问问,萱萱姐姐喜欢什么图样?”
李婶爽朗大笑,“有你姐操心萱萱的衣服,萱萱以后的衣服都不用愁了。萱萱是从山上来的,喜欢山里的一切。”
小四方:“那我就跟我姐这么说了。”
李婶:“就这么说,你姐跟着你姥姥在山里长大的,知道神山的美,绣出来的图样丑不了。”
小四方人小鬼大,语气里带着遗憾,吐槽他爸。
“都怪我爸,要不是我爸非说什么封建迷信,不肯让我妈进山,我也不会在山外出生。这下好了,神山起雾,一下子就是十九年,我们都进不去神山,姥姥和姐姐能出来却不肯出来。”
“我妈想起我姥姥和我姐姐就哭,我爸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为了不让我妈哭,说跪就跪,电脑键盘都跪坏了好几个。”
“昨天您通知我们,圉囻村出山了。我爸连夜开车八个小时赶了过来。我妈觉的愧对我姐,买了一堆衣服,我姐一件没瞧上,说做工粗糙不用心,布料不讲究没熏香,样式更是哗众取宠。”
“这些衣服都是我妈去商场精挑细选的,全是大牌子,价格是一万块起步,花光了我妈这两年的存款。这么贵的衣服怎么到我姐嘴里就成了没讲究的衣服?”
“我妈以为我姐借着衣服在对她表示不满,自个躲房间里哭,还是我姥姥懂我妈,拿着我姐自己做的衣服给我妈看,我妈一看,不哭了,我姐做的衣服比商场买的衣服好看多了。”
“我姥姥本想送我妈以前给我姥姥买的、我姥姥没舍得穿的羽绒服,听见我妈和我都说我姐做的衣服更好看,就换成了我姐做的衣服。我姐知道我跟婶儿熟,让我来跑这个腿。”
李婶听到这些话,低头闻了闻衣服。
小四方:“这件衣服还没熏香,我姐说萱萱姐姐是香的,别的香气都比不上。”
李婶:“这话说的对。”
小四方:“我爸管着一个市,官不大,事儿多,最近又在负责什么新区开发引商的事情,今儿白天我爸补觉的功夫就来了二十多个电话,全是我给接的。”
李婶:“别耽误了你爸的正事儿。”
小四方:“我已经九岁了,不是不懂轻重的三岁,我接电话就是筛分一下,重要的电话我都把我爸叫醒,不重要的电话告诉他们明天什么时间点再打。我爸是工作狂,熬夜工作是常事,白天又撑不住地睡觉,我经常这么接电话。我爸今儿睡觉前,专门把手机交给我来保管。”
李婶:“你爸来的最快,明天和后天估计又来一波人。”
小四方坐在大炕上,腿挨不着地,就这么晃着,语气里全是得意,“幸亏我爸来的早,让我有机会接萱萱姐姐回村,后面来的都没这个机会。”
李婶提醒:“藏住秘密。”
小四方连连点头,“村长爷爷都叮嘱我们了,我姥姥和姐姐也一遍遍地说我了。我连我爸我妈都没说。”
李婶:“做的好。”
小四方不怕黑,也不让人送,自个打着手电筒回去。
李婶在下午知道了小棉花体温高,怕热不怕冷,要比别人少穿几层衣服才舒服。她在一堆衣服里挑来挑去,最终还是相中了小四方他姐的绣工,把衣服叠放到床头,让小棉花明天穿。
李婶是村长的闺女,丈夫入赘李家,心脏病再犯时,没撑住走了,留给她三个儿子。
十九年前,她三个儿子都进了大学,不用她再操心,她又不放心她爹一个人住在山上,跟着进了山。
外人进不了神山,但他们这些供奉神山的人可以自由出入。
他们进山时已做了万全的准备,在山里能够自给自足,也跟不进山的家人道了别,他们没有非出山不可的理由。
为了更加虔诚,他们轻易不出山。
每年的八月十五,她会代表村子里的人出山,跟没有进山的人报一下平安。这一天,她能在山脚看见她儿子和小四方他们这些惦记家人的人。
小四方年年见她,每次都说一大堆让她转述给他姐姐的话,年年见,年年说,她又是他的表姑姑,他在她面前就成了个小话痨,什么话都在她面前说,一出门又成了个稳重早熟的小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