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答案竟然是在这英霞别庄之内?李纯渊微感惊讶,同时惊诧于对方为何如此自信。
你可知,皇帝与我,并不是皇太后的亲生儿子。
李纯渊手中的茶盏微微有点拿不稳,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眼底的惊慌,难以掩饰。
你为何会知道这事?虽然李纯渊对这一信息感到讶异,但很快他便已经稳住了心神。
其实,我一直有着婴儿时期的记忆。
不可能。李纯渊听到这里,便有点恼怒,直觉徐奕则是骗他,孩童再如何早慧,也绝无可能在婴儿时期拥有记忆。
但这是实话。徐奕则微微摸了摸自己的鼻梁,他可是从其他世界穿过来的,自然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清清楚楚。
见李纯渊好似信了七八分,徐奕则不免也有些开心,毕竟这种事情,换做谁,都很难相信。
而对方若是能够相信他,在某种程度上,也能说明他对自己本身的信任。
那么这也够了。
于是,徐奕则缓缓地继续解释。帝王家,总有这些隐秘之事,但你倒也不必过于担忧,我们定是皇室血脉,否则当年伏丹皇后定不会让我们活下来。
你李纯渊微微蹙紧了眉,漂亮的丹凤眼中多了些微的迷茫,但很快便又消失不见。
他垂落下了他那浓密的睫毛,将自己的神情掩饰在这之下。
了然一笑,徐奕则宽慰道:放心,我从未将这事放在心上,我便是我,与那些何干?
这句话,铿锵有力,却又洒脱自在,李纯渊听着,不免也跟着一笑,心道:他便是这样的人,何须意外?
两人不免相视一笑。
而正当此时,一阵敲门声,将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打断。
徐奕则心中微微生出些微的恼意,但却又被接下来所要面对之事冲散。
陛下,她便是奴才所说的那位老宫女。
那宫女说是老宫女,倒也是污蔑了她。
对方不过不惑之年,虽然因为多年的劳力活,令她整个人看起来相比同龄人沧桑了不少,但从那双眼睛中,却是能够确定对方的岁数并不大。
宫女见着徐奕则,似乎是察觉到了徐奕则的身份,猛地跪在了地上,咿咿呀呀地说了些什么。
但因为被割了舌头,徐奕则对她的话却也听不明白。
可会写字?
徐奕则突然问。
宫女一愣,随即连连点头。
给她纸和笔。徐奕则吩咐彭海清。
是。彭海清立刻从旁退下,过了一会,又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庞隐已经沉默了许久,毕竟他不太想要打断徐奕则与李纯渊两人之间的谈话。
但此时,却已经由不得他不开口了。
这位,似乎有点眼熟。
庞隐细细回忆,但十八年前的记忆,到底已经变得模糊,更不用说一个一晃而过的人。
只是若要说出这人到底是谁,臣却也是的确想不出了。庞隐冥思苦想,总觉得只差那么一点,便可回忆起此人是谁。
但却总是差那么点儿。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让她自己说。徐奕则直言。
宫女瑟瑟发抖,如今她跪坐在这里,简直就是一只惊弓之鸟,这里头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在瞬间要了她的命。
只是
为何这短短几年的时间,这位少年皇帝在气质上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芪连心中大骇,却又找不准原因,唯一能够做的,便是据实回答,以求这些人的仁慈。
不过一会儿,彭海清便已经将笔墨纸砚给呈了上来。
他乖乖地站在了一旁了好一会,却见殿中的三人却都在盯着他。
彭海清直觉压力奇大,赶忙道:奴才这便退下了。
赶紧的。徐奕则有些不耐烦了。
既然如此,彭海清连滚带爬地便滚远了。
这皇帝的心,大海的针。
这皇帝的脾气,三月的天。
彭海清觉着,自己作为皇帝身边最重要的太监总管,当真是太难了。
现在已经没了外人,朕问一事,你便答一事。
嗯、嗯。芪连连连点头应声,只是声音就好似是从喉咙深处回上来的,很是难听。
你的名字?
芪连。
你曾经是伏丹的宫女?徐奕则推测道。
芪连写字的手微微一顿,但最终还是在那宣纸上写了个端正的是字。
因为何事,她割断了你的舌头?徐奕则思考之后,继续道:先让朕猜猜,是因为你得知了她一个重要的秘密,而她必须杀你灭口。
不对。徐奕则很快推翻了自己的结论。是你自截舌头,为了自保,是吗?
芪连手中毛笔上的墨水低落在了宣纸上,表情有些呆滞。
徐奕则颇为得意,自觉自己猜对了八分。
芪连却是颇为不解,这些事明明陛下都已经从她这里得知,为何还要再问一遍?
甚至还做出好似第一次听说的样子?
她疑惑地看向了旁边的皇后娘娘身上,随即好似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低头,刷刷刷奋笔疾书。
坐在前面的徐奕则被她的脑袋挡了字,一时也看不清对方到底在书写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徐奕则都有点不耐烦,却见那宫女默默将那写了满满当当的宣纸给双手举了起来了点。
因为字有些小,远处看不清,徐奕则便走过去,从那宫女的手中接过宣纸。
三年前,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无二心,若陛下是希望在皇后娘娘面前隐瞒这事,奴婢定是一句不会说,只求陛下能够饶过奴婢,让奴婢能够在这英霞别庄之内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