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了,他该知足的。
两只大行李箱,外加一行李挎包和一只大收纳箱,将车后座机后备箱塞的满满。
开车离开前,末洺先去了寄养小憨的宠物店,又向老板娘支付了小憨近十天的寄养费用,称自己接下来要去t市录制一档节目,等回来再过来接小憨。
综艺录制完回话剧团,有规律的工作生活,也能让他有足够的心思和精力照顾小憨。
末洺正要走,老板娘又突然叫住他,说:对了小末,昨晚小高到我这要了你联系方式,我看他跟你好像认识,又像是有什么急事,所以我就把你号码给他了。
小高?
哦,就是高琛,他昨晚没给你打电话吗?
想起昨晚那通被自己无视的陌生号码,末洺微微皱眉他大概能猜到高琛找他为何事。
刚上了车,昨晚那串陌生来电又打了进来,如末洺所料,就是高琛。
电话里,高琛为昨天的那场舆论风波向末洺真诚的道了歉。
如果这件事给你身边人造成了什么误会,我可以当面向他解释。高琛这么说着,心里自然想的是韩劭烐,他了解韩劭烐,这件事无论多清白,只要是跟他高琛沾上关系,他韩劭烐就不可能淡然了事。
他担心以韩劭烐狭隘火爆的脾性,一怒之下甚至会伤害末洺
没有,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末洺淡淡的说,还有其他事吗?
高琛听出末洺话音中的淡漠和疲倦,想问又忍住了以他们目前的交情,他也没有资格去做末洺精神或感情方面的向导。
但的确是出于一份哪怕是自作多情的关切,他并不希望末洺因无法放下周叙,而委曲求全的留在韩劭烐身边。
末洺,我家里有一本周哥的相册本。高琛说,我已经让母亲寄过来了,过些时日就能收到。
末洺愣住了:周哥的,相册?
是,那是周哥生前自己制作的相册本,周哥去世后我一直把它珍藏在家里。高琛说,我想周哥对你来说,一定是个有着特殊意义的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那本相册本转交给你。
末洺呼吸微微吃重:我,我想看一看
嗯,等我收到相册本后会立刻联系你的。
好。
末洺高琛欲言又止,最后轻声说,谢谢你。
临近中午
车停进车库,末洺分了两趟将东西提进公寓。
真正算起来其实也没多少东西,说到底不是搬家,只就像一趟旅游,旅程结束回到原本自己该住的地方。
这是偏近大尚话剧团的小区公寓房,一百平左右的两室一厅,两年前末洺就买下这里并做好了装修,上个月便联系家政公司定期派人过来打扫,里面一应俱全且洁净崭新,拎包即可入住
早已理性的规划着回到这里的一天,也以为做足了心理准备,可真到连最后一丝寄托都消失时,才知道这份失落远比他想像的还要难受。
一堆东西就放在客厅,末洺什么也没收拾,大中午的爬上床,裹着被子闷头大睡。
又像回到了那些空荡荡的,仿佛令他窒息的夜晚。
黑暗中无止境的下坠,脚底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两天
时间流逝,平静的像一条死去的心电图。
这天傍晚,末洺潦草洗了个澡,从还未收拾归置的行李箱里随便扒拉出一身衣服换上便出了门。
夕阳的余温早被夜下的冷意替代,末洺裹紧外套,额前的碎发被冷风拂乱在一旁。
在一小饭馆对付了晚餐,末洺准备去商场买些吃的回去填冰箱,刚出来,便看到远方一片烟火绽开在天际。
几乎是下意识的,末洺循着那片烟火的方向走去,但最后被隔在了一条广阔的人工湖边。
放烟火的地方实在太远,站在人工湖边看去,那仿佛是在天边绽放的小簇火花,虽渺小但依旧璀璨。
末洺趴在湖边的护栏前,迎着冷风眺望远方,那片光亮在眼底映出点点碎光,只是随着烟火消失在天边,瞳仁里那片光亮也转瞬即逝。
末洺目光失落的垂在湖面
曾经两人烟火下的浪漫,当年有多美好,此刻便有多寂寥。
背椅着石栏蹲了下来,末洺从口袋里抽出根香烟点燃。
哥哥,抽烟是不对的
身前传来一声稚嫩的女童音,末洺缓缓抬起头。
是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瞧着不过六七岁,脚下踩着滑轮车,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
末洺歪歪脑袋:谁跟你说的?
我爸爸说,抽烟的小孩不是好小孩。
你爸爸教的真好,所以你也是好孩子末洺微笑着,可是哥哥的爸爸不是好东西,所以哥哥也不是好东西。
小女孩愣住了,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小女孩的父亲很快走了过来,看了一眼蹲在自己女儿面前抽烟的青年,神色不悦:咱们去别处玩
男人一手抱起女孩,一手拎起滑板车,走了不远温声对怀里的女儿说:以后看到这种抽烟的小混混,别过去搭话,都不是好人
小女孩搂着爸爸的脖子,还是看着不远处的末洺,低喃着:可是爸爸,那个哥哥长的好好看奥。
末洺看着远处趴在自己父亲肩头还在望着自己的小女孩,不禁弯起漂亮的眼睛,在她的视线里,将那只烟碾灭在水泥地上。
小女孩咧嘴笑了起来,用力朝末洺挥手再见。
夜深了,湖边散步的人越来越少。
手机许久未充电,此刻只剩下百分之四的电量,冷风下看了会儿相册里的照片,不一会儿便降到了百分之一。
百分之一,兴许只够一通电话
从相册返回桌面,末洺打开了通讯录。
盯着那串号码许久,末洺紧皱着眉,最终还是忍不住的摁了下去。
再试试,一次就好。
让他给自己看一眼也好
嘟
一声,两声,三声
电话被接通了。
烐哥
那头没有立刻说话,但隐约间,末洺能听到那极其压抑的喘息声,他又低低的道:烐哥
什么事?
那粗沉的,仿佛是咬牙切齿的声音,隔着电话末洺都能感觉到韩劭烐的恼意。
是不耐烦吗?
末洺看着地面,头垂的更低:对不起打扰了,我这就挂
你敢!韩劭烐几乎是脱口吼了出来。
末洺怔了怔,握着手机没敢动。
打电话过来是为什么?韩劭烐几乎要咬碎牙,我给你机会说。
我,我
快说!
末洺声音顿时低的只剩气音:烐哥,我,我想你了
那头的粗喘声蓦的平缓了下来,安静许久,韩劭烐才沉声开口:你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