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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2)(2 / 2)

你听没听见什么声音!

没,没有。别开玩笑,快走。另一个人也明显慌了,脸上却依旧挂着不自然的微笑。

下一瞬,她脸上的表情却僵在了原地。

我真听到了,你把手给啊来人啊救命!

那侍女刚回头话说了一半,就看见上一秒还随意笑着的对方,如今却霎时没了生机,瞪大双眼,表情僵硬,直直倒在了地上。

而一把锋利的匕首,正直直插在她的眉心处,位置角度分毫不差,汩汩鲜血从眉心流出。

侍女惊恐万分,吓得面无血色,疯狂尖叫。

而下一瞬,一支利箭就从相同的地方窜来,直直插进对方的胸口。

两个人,先杀人,后射箭,配合紧密,步骤与流程分毫不差。

躲在花园暗处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随即一人持好弓箭准备开弓,另一人手持匕首正欲掷出。

只听刷地一声,刀刃破空的声音响起。

持弓那人正打算射箭,却发现本应命毙当场的侍女竟完好无损。

他皱了皱眉头,侧头正意欲询问,却在偏头的一瞬间警铃大作。

自己的同伴还维持着手持刀刃的动作,鲜血却从他的额头流下,成片地淌进地里。

刚刚那破空声音并不是同伴投掷的刀刃,而是另有一人将刀刃投掷到了同伴头上!

正中眉心,丝毫不差。

那黑衣人神色一凛,敌明他暗,不可轻举妄动。便立刻俯下身子,一边探寻着四周的动静,一边伸手探向腰间的长剑,随时准备拔剑刺出。

骤然有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只知道前辈擅长剑术,竟不知前辈还会射箭,没来得及请教一二,还真是后悔难当沈前辈。

沈琛猛地停住步子。

由于四处设防,他的身体紧绷,在听到这句话时剧烈一抖。

但稍过片刻,却又倏地放松下来,肩膀自然地向前弯着,看上去有些驼背。

像是压力解脱后的释然,又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地无可奈何。

你总是这么聪明。他自嘲般地轻笑一声,江屿啊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屿没回答他,只是上前走几步,提剑径直对准了对方的前胸,为何要这样做?

沈琛反而把手持的弓箭随手甩在了地上,完全没有抵御的意思,这么聪明的话,不如猜猜,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北疆之时,你假扮北疆道长为江驰滨治伤,却在他的药中做手脚,下慢性毒的同时让他失声。江屿哑声道。

这就是你之前说离开的原因。而你现在杀人之后又要额外放出一箭,是为了还原太子的死相,因为你觉得太子殿下之仇未报,便想用这种死法一遍遍提醒江淇和皇城中的所有人。包括在大殿中放置的棺中的箭矢,以及你计算好的燃火量,虽外状骇人,却不致死。

沈琛挑了挑眉,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你真的会闯进去。

江屿神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怎么猜到是我的?

你的右手。

沈琛余光瞥向自己的右手,上面有一道明显至极的疤痕。他盯着它看了许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露出怀念与伤感的神情。

没错,猜的都没错。沈琛哼笑道,江驰滨认得我这道疤,所以才要将右手藏匿起来。

你为何要找若杨公主的卷宗?江屿再次发问。

沈琛摇了摇头。

你不想说也无所谓。江屿收回剑,却是从前襟中拿出一份泛着深黄、年月已久的卷宗。

沈琛瞳孔微张。

你若要便拿去。江屿将其递了出去,我只请你停手。

停手?对方伸出的手顿在原地,太子殿下对你最是怜爱,而今其被奸人所害,尸骨未寒,甚至连尸体你们都找不到!

他语速加快,一向毫无波澜的神情终于出现了些许裂缝。

难道只是将江驰滨杀了就一了百了?朝廷上下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仁厚,谁人不知他比任何人都适合这储君之位!可正因为如此,江淇才尽力将此事压下,没有继续追究,甚至没想去寻他的尸体。还不是因为他这个皇位来之不义,他坐上一天,心里便惶恐一天!

江屿跟沈琛学剑大抵有十多年的时间,他知道沈琛一向冷淡平静,无论喜极气极,声音都显得随意而无所谓,从不大声开口,从不会激动到难以自持。

从不会像现在这样,由于无处发泄的恨意、与无能为力的绝望,杀戮到满手鲜血,陌生到他自己都认不出。

沈前辈,我从不敢忘记太子殿下对我的好,也从未放弃去寻他的尸身。江屿沉声开口,若我所猜想没错,太子殿下的尸身应该在被前辈保管着,而前辈渴寻若杨公主的卷宗,可是否为了探查冰舌草一物?

沈琛猛地抬头,你怎会知道此物?

我目前也毫无线索,一旦有发现,我会联系前辈。江屿将手中的宗卷递过去,但无论如何,江驰滨的罪行不该由别人承担,更不应牵连到宫中无辜的下人们。

请前辈停手,否则若是还有下次,我不会再惦念往日情分。

沈琛沉默地凝视着江屿的眼睛,他试图从那俊美而薄淡的眸子中,找到哪怕是一丝的虚假、畏惧、惶恐。

但却一无所获。

他知道江屿从小到大早已习惯了独立着做决定,在内心里,他实则比任何人都要冷静与坚强。

我答应你。沈琛突然轻笑一声,随即从对方手中夺过卷宗。

但有一点你猜错了,我要卷宗并非是为了冰舌草的下落。

下一瞬,他竟是直接把那卷宗抛向空中,手持弓箭看似漫不经心地一射,窜出去的锋利箭矢却精准地刺向那在空中下坠的卷宗,随即将其从中间破开。

刹那间,纸片宛如秋天枯叶一般四处飘散。

当这些纸片合在一起时,是承载着无数鲜血、生命与恨意的卷案,但当它们分散开烂在泥土里之时,仿佛又只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再平凡不过的纸片。

江屿沉默着,视线随着箭矢落地,深邃的瞳孔中并未掀起什么波澜。

十七年前的事,该放下了,江屿。沈琛将佩剑归鞘,这是你大哥他一直想对你说的话。

沈琛踏步回身,迅捷的黑色身影宛如鬼魅,几步便消逝在了萧瑟的寒风中,作者有话要说:啾

第44章

十七年前的事, 也该放下了。

这是你大哥一直想对你说的话。

直到入夜的冷气彻底吹透单薄的衣物,江屿不可遏制地打了个冷战,才稍微从刚刚那句话中缓过神来。

或许他已经在这不知不觉站了小半个时辰, 沈琛早已不见了踪迹。

他转身迈步,机械性地向回走着, 双.腿已经冻到发麻,走路的姿势甚至有些不自然,一如他此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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