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昌兴说完一句颇有恐吓意味的套话,他顿了顿,看来是要掷出他那颗“野酸梅”了,他冷笑道:“老夫此番奉圣上谕旨,担任巡按御史下江南,正是巡视江南织造局而来,江南织造局百年来都是你们姚家管着的,说白了,老夫是冲着你们姚家来的。”
赖昌兴这么说,等于是亮底牌了,他此番相当于是以“钦差”的身份下江南,是奉旨来查江南织造局,一般来说,刘赐身为姚家公子,听着钦差大人是冲着他姚家来的,此时就该忙不迭地装孙子,把赖昌兴伺候高兴,否则钦差大人一封奏疏就可能要了姚家的命。
但刘赐此时听着赖昌兴这话,却是定定地站着,看起来似乎无动于衷。
水杨儿一直看着“姚公子”的反应,此时看见这“姚公子”居然这般无动于衷,她不禁也大出意料之外,她虽知这位少爷是纨绔的脾性,但没想到他居然在家族的生死大事面前这般麻木不仁。
刘赐此时之所以面无表情,是因为他在盘算着,这赖昌兴究竟有多大威胁,他方才听刘二提点了,这赖昌兴是严党的人,而他刘赐是老祖宗李芳派下来的,他觉着自己好像不至于那么怕赖昌兴。
刘赐不禁转头看了刘二一眼,只见刘二脸色冰冷,刘二看着他蔑了一眼,刘赐大概领会刘二的意思,刘二这是让他小心提防,看来这赖昌兴身为严党的人,也不是好惹的。
刘赐心中盘算了片刻,想着怎么和赖昌兴周旋一下,当务之急是要弄明白赖昌兴到底想对姚家做什么。
但刘赐还没说话,却听得那水杨儿娇媚的声音,水杨儿笑道:“赖大人奉旨下江南,还领着严阁老、小阁老的意旨,自然是要尽心全力地把事情办好的,我倒是担心赖大人呕心沥血,伤了身子,这不,此番才寻来这几个姑娘,想着要好生招待赖大人。”
刘赐回头看见水杨儿依然是那般娇媚的笑容,她媚笑着看着那赖大人,那笑容简直要把这老头融化掉。
看来水杨儿是不想把场面弄僵,她瞅着这“姚公子”这般狠狠地得罪着这赖大人,她觉得这样对她自己、以及对上官家都是不好的,毕竟上官家和姚家还牵扯着联系,尤其是她丈夫还是姚家的女婿,如果和赖大人闹得太过了,对她自己不利。
今晚她设计了阴谋,是冲着这“姚公子”去的,她仍是得避免将赖大人得罪得太重,所以此时她出来打圆场了。
她又转向站在刘赐身后的红素,笑道:“红儿,怎么的,方才那游戏呢?谁找着赖大人的玉扳指了?”
红素方才见着水杨儿出来打圆场了,她已经料到水杨儿会拿她来说事,毕竟今晚按照安排,是由她来伺候这赖大人,如果赖大人兴致好,她还得做好把身子献给赖大人的准备。
红素自然是不愿意这么做的,只是她别无选择,她身而为上官家豢养的美姬,做这种事情是她的“份内之事”。
而且比起其他姐妹把处子之身献给那些商贾,或者地方的小官,她献给这赖大人已经是足够“体面”的了,毕竟这赖大人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是钦差大臣,哪怕对上官家来说,这也是他们接待的地位最高的客人。
但方才红素在见到“姚公子”之后,她的想法却改变了。
她此前觉得,这些豪门公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嫁给这些豪门公子当小妾,不见得就有好日子,而如果嫁给小户人家当正妻,更是让她觉得委屈。
所以,她觉得如果是这般委屈自己,那还不如“献身”给某个朝廷的高官,这能换得不菲的钱财收入,而后再帮着主家上官家伺候一些贵客,应当能获得不少赏赐,这样的话,虽然不是清白之身了,但好歹攒了可观的钱财,日后脱离了主家,还能有些依托,可以隐性埋名地嫁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