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咏絮像四天前的那个夜晚那样站在庭院中,月光洒在她身上,石榴树的枝叶遮掩着月光,撩拨着她的倩影,真把她映衬得像仙女一样。
看她冷若冰霜的模样,刘赐又怕起来了,暗暗想着:“那些唐时的文人骚客写的志怪书里面说,做梦梦见的都是和现实相反的,看这柳咏絮还真是这样,她就不可能像梦里那么温柔。”
刘赐不敢走近她,隔着三步的距离就停下来,嘻嘻干笑了两声,说道:“姐……姐姐,你来啦?”
柳咏絮冷冷地说道:“说了别叫我姐姐。”
刘赐伶牙俐齿,但这话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好,只能搓着手干笑着。
柳咏絮说道:“一则我和你没那么亲,二则我没你大。”
刘赐又干笑两声,问道:“那不知道姐姐芳龄几何?”
柳咏絮转过头瞪着他。
刘赐吓得忙改口,说道:“不知……不知姑娘……姑娘芳龄几何?”
柳咏絮转开头,冷冷地说道:“干你何事?”
刘赐感到一口气哽在胸口,心里暗暗想:“她要是去到巫山楼,怕是会有不少姐妹被她堵得气绝当场。”
柳咏絮一直捧着那玉盆,这玉盆虽说不甚沉,但也有两斤重,她捧得久了,不觉有点累,就晃了晃肩头。
刘赐看见了,忙说道:“姐姐累了?要不我替你拿一拿。”
柳咏絮越发觉得不想理他,想着:“就你这毛躁的傻样,把这玉盆交到你手上,岂不是等于把命交到阎王爷手上?”
柳咏絮还是不说话。
刘赐没辙了,这时肚子又咕噜咕噜地响起来,他不禁又捂住肚子。
柳咏絮瞥了他一眼,鄙视地说了声:“不成器。”
刘赐听到了,苦笑道:“姐姐,你试试四天了,只吃三个面团。”
还叫我姐姐!
刘赐已经叫惯了,柳咏絮的气场处处压过他,倒真像他姐姐一样。
柳咏絮心里又气又无奈,但她也懒得和刘赐计较了。
她解下别在腰间的香囊,细细地打开来,这小小的香囊里面装的不是香料,而是几片风干的肉干,肉干用油纸细致地包裹着。
肉!居然是肉!
刘赐已经七天没闻见肉味了。
柳咏絮远远地将那包油纸递给刘赐。刘赐忙赶上前来接过去,他小心翼翼地捻着油纸的角,将之接过来,不敢碰到柳咏絮的手,他知道如果碰到柳咏絮的手,那不知会被她骂成什么样子。
刘赐接过油纸,打开来,当即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两口就把这些肉干全塞进嘴里了。
他使劲地嚼着,觉得这肉风味很是独特,就问道:“姐姐,这是什么肉啊?”
柳咏絮答道:“鹿肉,辽东的女真人进贡的。”
刘赐“哦”了一声,不禁细细地咀嚼着,说着:“嗯,果然好吃,好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这个傻子,我怎么会遇上这么个傻子,我怎么会冒着风险来看他!
柳咏絮看着刘赐,总会莫名地冒火。
刘赐又说道:“姐姐特意带来给我,不容易吧,听说宫里宫女的衣裳都不能有衣兜,不给藏任何东西。”
柳咏絮没答他。
这辽东女真人进贡的鹿肉靖妃娘娘宫中也只分到半只鹿腿,今夜用膳时御厨将那羊腿切了,娘娘吃了两片,剩下大半碟没有吃,她赏赐给柳咏絮吃,柳咏絮就把这点肉给藏下来了。
这几天柳咏絮仍不免想着刘赐,想着这男孩的可怜,但她深知在宫中最忌讳的就是心肠绵软,所以她一直劝自己不要记挂着那个傻子,一再让自己打消想来看他的念头。
她让自己想着:“我和那傻子非亲非故,压根就没什么关系,只是心肠一软帮了他一把,这一帮还把我陷进一个大坑里了,等过几日那苏金水回来,把他割了,这件事就算翻篇了,以后他就算是宫里一小太监,也跟我没什么交集,对他压根就没什么好记挂的。”